第五十五章 大統四年（公元538年）－秋[第1頁/共4頁]

我大驚失容。腦海中左突右撞的滿是各種血腥的畫麵。如願去殺他了？

賀樓齊謹慎翼翼地將聲音壓到最低，說：“娘子彆擔憂，將軍安然無恙。是我家將軍叮嚀的，要將娘子立即帶離這裡。其他的事情，由他措置。”

“你叫莫離？莫失莫忘，不離不棄？”

心中悲愴著。我孤負了他，孤負了愛情。

這一轉頭，如願的統統打算都付諸流水。

我一片昏頭漲腦，任由他將我推上馬背，謹慎避開值夜巡查的衛兵，一起向西跑去。

或許在那一瞬，想到了在武川一起生長的那些光陰。少年時分享相互的抱負和奧妙，青年時各自鬥爭，並肩作戰。

賀樓齊忿忿說：“娘子不會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變卦了吧？”

隻能那樣看著他，內心滿滿的都是說不出的哀痛。他的阿乾，和他的妻，一起叛變了他。他站定不動，或許在那一刻，甚麼都想放棄掉了。

宇文泰淒愴地一笑，說：“天下局勢，你豈會不明不知？還是為了她。”

兩小我，拔劍相對，一個抵在貳心口，一個抵在他咽喉。

宇文泰通紅著雙眼，對著我大吼：“鄒明音！你怎能如此負我！！”――

溫熱的淚滑下臉頰，垂垂冰冷。

“公子他要乾甚麼？”我詰問。

我的心中劃過一道閃電。莫非至尊前來洛陽並不是一個偶合……他也參與了這個打算？

我的心狠狠往下一墜。

我猛的驚醒，掉轉馬頭就要歸去。

莫非他早已曉得，有一天我會出售他到如此境地？

“開端的時候，我冇有那麼高的大誌壯誌。我分開武川，跟著時勢到處流浪，一半是為了活命，一半是為了尋夢裡的阿誰女子。我當時想，等我尋到了她，就找個稍清淨的處所，同她溫馨地餬口，生兒育女。”

他俄然像一隻倦極欲眠的困獸，低低退守到他的角落。跳動的燭火給他的臉映上一片片暗影。這墮入愛情的男人，現在要如何自拔？他承諾我的，都做了，畢竟是為了一個女人耗儘平生一世的心力。但是――

我聽到大片雪花簌簌墜地的聲音。

夜被扯破了。

都來不及了！我已來不及再和他廝守――

帳中冇有旁人。冇有埋伏，冇有幫手。他們一人一劍，是兩個男人的決鬥。

心驚肉跳，肝膽俱裂。

迎我？一個權臣垮台，另一個權臣崛起，連帶前者的妻妾，也一併領受。

但是我已來不及叛變宇文泰了！

我聽到海棠花瓣滴落到春水之上的聲音。

金墉城方纔得救，天子在此，宇文泰也在此，如願他要做甚麼？

身材裡翻江倒海。內心翻江倒海。統統都已顛覆，統統都已翻沉了。

賀樓齊搶先一步到我前麵擋住：“將軍有令，娘子隻能往西，不能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