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孝閔帝元年(公元557年)-春[第1頁/共5頁]
淚流滿麵。
那年那夜,他不該來救我。何不就讓我死在那夜。
是那天淩晨我倉促絞下,縫在他的衣衿裡的。我對他說:“我永久同你在一起。”
他的聲音降落又安靜:“你是來送我的?”
聞聲門的那一邊,傳來他的聲音:“莫離。”
宇文護冷靜看了我很久,從懷中摸出一枚赤紅色的錦囊遞到我麵前:“叔父臨終給了我兩道密旨,第一個叔母已經曉得了。這是第二個。”
那樣清冷地走進我的生命,也算是用儘了儘力,卻並未獲得一個好結局。
我閉上眼,滾燙的淚水炙烤著臉頰,一幕幕舊事卻在麵前緩慢地掠過。
全部六合凍住了。――
殺!獨孤信!
帶我走。帶我走。
如願。
悄悄開啟。跳動的燭火下,那是他最後留給我的奧妙。
我朝著廳堂走疇昔。一步一步,隻感覺腿下有千斤重。
舊事是一床好被,擁著入眠,得償好夢。
我遠遠看著,他一世威武,現在卻甜睡在那副並不高貴的棺木中,走向他終究的安寢地。
如願在幾天後倉促下葬。幾個兒子都敏捷被科罪,發配蜀地,偌大的府宅一夜間樹倒猢猻散,是以葬禮倉促又草率,狼狽不堪。
我如行屍走肉般回到殿中,那木盒悄悄放著,不敢去動。
但是不及細想,我撐著軟的身材起來,跌跌撞撞走上那八級台階――
淚水在我的臉上凍住了。
內裡放著的,是一撮烏黑的頭髮。
“宇文泰,你畢竟還是冇有放過他。”
我恨他。他即便死了,還是給了我們的故事另一個結局。他即便死了,還是翻覆了他的運氣。是的,我恨他。
轉向宇文護,語帶諷刺:“晉國公不會對太祖天子虔誠到連一件遺物都要斬草除根吧?”
現在是如何的風景?他一人蒙罪,家中必多連累。隻怕亂作一團,也無人有暇素衣孝服好好為他送行。
她穿戴紅色的衣裙,通身一點裝潢也無,目光冷酷地看著我,手裡捧著一方木盒。
他孤負了我!
不敢去想。隻感覺頭暈目炫,腿下陣陣發軟,連手指都在不受節製地顫抖。
他說:“於我,很貴重。”
雙眼通紅。
那是一片烏黑的絲帛,整齊地疊在錦囊裡。上麵隻要四個字。倒是宇文泰終其平生,心中最大的奧妙。
是啊,我唸了他二十多年。不甘心呀。我流下眼淚,看著他哀哀說:“薩保,我求你放過他吧。他這平生太苦了……我求你讓他有個善終吧。”
“金羅。”
她將木盒放在我手上,愣愣地看了那盒子半晌,語氣俄然傷感:“他給你留了一樣東西――他到死都惦記取你。”
――我們終究失散了呀!
是我害得他不得善終。
一個亂世的豪傑,因為一個不值得的女人,一步錯,步步錯。終究走到這般的窮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