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疼[第2頁/共3頁]

她咬著唇,俄然掙開咕嚕的爪子,跑到比來的一處冰麵,舉起一向未曾離手的刀,重重地向冰牆上砸去。

停了好久，疼痛仍未散去，她咬緊嘴唇，閉上眼睛，彷彿如許就能忽視那疼痛。然後她用著那僅剩的一絲力量，像條蛻皮的蛇，一點點一點點地掙紮，爬動，任鋒利的石子磨礪著陳腐的蛇皮，將它磨地鮮血淋漓，磨地與柔滑的血肉分離。

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終究到了隻離龍山一百米的位置。

她回握住咕嚕，聲音嘶啞，“好，我們回家……”

膝蓋處另有一些淋漓著鮮血的肉，越往下越光亮，到了腳掌處，就再不見一絲血肉，隻要一副如玉般的骨架。

麵前驀地一黑，方纔有些復甦的認識差點又被打散，她喘著粗氣，鼻孔和喉嚨的氣味如陳舊的風箱。

她隻得伸脫手，謹慎翼翼地將那隻病篤的、獨一能夠授予她光亮的橘紅色燈籠魚挪到一邊，雙手撐住麵前不曉得甚麼海獸的屍身，用上肢的力量一點點向上爬。

不曉得過了多長時候，燈籠魚的尾巴已經有力拍動，微小的橘色光芒也暗淡到了頂點，麥冬終究將下半身全數掙出。

“鼕鼕，走吧，我們回家。”

冇有光，冇有影，也冇有聲音，統統都不存在，統統都是虛無。

海水再冇有任何隔絕，一人一龍一步步向龍山走去。

它又抬起後肢，向前邁了一步，後肢毫無反對地邁入了那一百米禁區。

但是就在回身的刹時，靈敏的聽力捕獲到一種聲音。

這裡堆積著數十米高的骸骨，一具疊著一具，有些尚能看出完整的形狀，有些卻早已經分崩離析，碎骨散了一地，但詭異的是，碎骨隻會滾落到內裡，卻冇有哪怕一塊碎骨會滾落到龍山的方向。

她看著那冇有涓滴毀傷的冰麵，半晌才轉過身來，目光對上咕嚕的眼睛。

麥冬嘴唇翕動,轉過身看那禁止住來路的海冰。

她坐在海獸黏糊糊的屍身上，就著燈籠魚的光芒去看那讓她痛地將近死去的下半身。

金屬與冰麵交代處鏗然作響,聲波順著海水幽幽飄零，但細看交代處，卻清楚仍舊光亮如鏡，冇有半絲裂縫。

痛感從下半身傳來，而她的全部下半身都卡在了一堆魚蝦和海獸的屍身中，她嘗試挪動雙腳，卻發明雙腳已經完整冇法服從指令。

少女尖叫的尾音俄然拉遠，旋即卻又戛但是止，像一根繃緊了的弦錚然斷裂。

直到一絲疼痛扯開這片虛無。

麵前隻要一點點微小的光芒，顫顫巍巍，比螢火更加微小，那是從一隻瀕死的橘紅色燈籠魚上收回的，而那隻燈籠魚，就在她麵前不到十厘米的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