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荏苒逐珠璣[第1頁/共3頁]

蕭育收斂起紛繁的思路，黯然地看向王政君說：“我冇有在折磨本身，我隻是在恨我本身，恨本身讓淑兒受了那麼多的苦。如果不是我隻顧著朝堂上的事，忽視了淑兒，她又豈會早產，又豈會離我而去？”

王政君緩了緩衣袖，沉聲道：“你既聽得出這是《葛生》之詞，那必然也曉得它的後兩句。”蕭育聽後，有些瞭然的看著她，“後兩句是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以後，歸於其居！”

他的手勢輕柔而諳練，梳子滑過她的頭皮更是模糊有些微癢，倒是那樣舒暢，彷彿還是之前的感受。王政君眼裡含著濛濛的愁思，笑得安好而澹泊，細聲問：“皇上現在還喜好麼？”

“很好。”王政君點頭，穩步進入了內殿。殿內早已由宮人點好了燈，淡淡的紅光緩緩散在富麗的簾幔之上，有些恍忽。她走近妝台，端坐了一會兒，便叮嚀靈涓服侍她寢息。她披垂著的青絲如黛，直直地傾瀉在肩頭，不等靈涓替她梳洗劉奭就已經進入內殿，“還是皇後這裡溫馨。”

明顯，王政君的到來令蕭育有些不測。他微微愣了一下，便直挺起有力的身軀快速站起，正要施禮拜見，卻被王政君攔住，“現在身在宮外，又何必拘於這些禮數？”又道，“我來這裡，隻是想祭拜一下淑兒。”

劉奭“嗯”了一聲，便笑著牽王政君重到妝台前坐下。拂袖悄悄拿起梳子，扶住她的肩低柔道：“朕記得朕還是太子時就喜好幫你梳髮。”

言罷，蕭育有些動容，昂首看向王政君，“皇後孃娘為何念起了《葛生》？”

一語話畢，兩人便是各自沉默。烏雲散儘，蒼鬆翠綠興旺，一點一點的綠竄改成陰霾的幽影。

“記得冇錯。”王政君語意溫和，回身上前，又看向了直立在麵前的宅兆，“人已離世，便是陰陽相隔，淑兒縱是想見你也不能見。還不如化哀思為力量，為淑兒好好活下去。百歲以後，再與其相聚。何況淑兒魂繞此處，也冇有在怪任何人，她或許是前來看你最後一眼，又或許是在沉淪這大好天下。但我更願信賴，淑兒是對你的不捨，是對孩子的不捨。”

他的聲音帶著悲傷和倦怠，俊朗陰霾的臉上更是暴露了慚愧和肉痛。王政君哀傷地看著，內心也是五味雜陳。蕭育慚愧，她就不慚愧了嗎？蕭育娶淑兒是為了她，蕭育連日的繁忙也滿是為了她。說到錯，她不是更錯了？

包紮結束，王政君避過他的眼神，幽幽的說：“你何必這麼折磨本身？弄傷了本身，淑兒就能起死複生麼？你該最體味淑兒，即便她分開人間，她也不但願看到你不高興的模樣。”

王政君強忍下心中無儘的哀慟，悄悄拿起墓前籃子裡的香燭，悄悄地上香祭拜，眼淚倒是如何也忍不住地滑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