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鸚鵡(二)[第1頁/共2頁]
那是陳留王給賢人送來的壽禮了。陳留王對許賢妃微微一笑,便轉過甚去,倒是對著坐鄙人首的一人道:“父皇對我們哥兒幾個全不對勁,沈秀士,統統可都要仰仗你啦!”
殷染提出那鳥架,那鸚鵡一見到她,便叫喊起來:“美人!美人!”殷染將那鳥架狠狠一推,鸚鵡吃了一驚,好不輕易抓牢了烏絲桿,眸子子一轉,粗聲大呼:“如是我聞,如是我聞,如是我聞……”
殷染抿著笑,道:“是呀,給陛下看個新奇。不過這鸚鵡是不送的,妾還仗著它陪妾安度暮年呢。”
初冬的寒氣一層層降下來時,連鸚鵡都不說話了。自從在賢人麵前扭頭便走,戚冰也不再給殷染甚麼好色彩看,倒是沈素書的凝碧殿,常邀她疇昔走動。戚冰容色鮮豔、心機活絡,冊了秀士後,賢人一個月總有兩三日在拾翠殿歇宿,雖不及許賢妃,到底也是頗眷顧了;沈素書則不然。殷染瞧著,自冊封後兩個月疇昔了,賢人還從未踏足過凝碧殿。
實在,男人麼,哪有一個簡樸的。
賢人笑起來,“五郎貪玩,倒另有份孝心在。”
唯有陳留王段雲琅,卻俄然幽微莫測地笑了。
宮裡頭三日一宴五日一會,殷染逃得過一時逃不了一世,終因而乖乖地坐在了蓬萊殿裡。幸虧節目老是都雅的,各宮妃嬪爭相獻壽,到戚冰時,倒是獻了一場舞,身姿婀娜,柔媚勾人,直將一些小宮女子看得牙癢癢。
陳留王微微擰了一雙風騷的眉,眼底裡光芒浮動,非常難似的:“兒臣原讓他慢些說的……”
許賢妃麵色一變,天子的目光也沉了一沉。沈素書原不該坐在此處,隻是因為懷了身子,格外受照顧些,挪到了禦座近旁。現在她惶恐得不明以是,掙著便要站起來施禮告罪,陳留王卻虛扶她一把,笑道:“秀士娘子可謹慎些!”
“不久,半個月吧。”殷染道,“妾教了它半個月的《金剛經》,它還隻會念這第一句。”
彷彿是早忘了他曾罵過這兒子不孝不恭。
殷染也瞧見了陳留王。他與東平王一同上前祝壽,東平王緩慢地說了一句“祝父皇德合六合萬壽無疆”便將觴中酒一飲而儘,而後便巴巴地看著弟弟。賢人被逗樂了,問陳留王:“這是你教他的?”
哪有人敢如許頂撞賢人?但是她那神采,看去又一派天然,中間的妃嬪寺人一時都屏了息,隻覺這少女彷彿一團迷霧,叫人摸不清秘聞。
賢人手中把玩著盛酒的金蕉葉,卻不喝,亦不言語。
賢人生在一個大雪天,十一月初五。傳聞當年賢人的母親、敬宗天子的一個貼身宮女,懷娠時夢見了茫茫大雪壓金稻,醒來與敬宗天子一說,敬宗歡樂,道是瑞雪兆豐年,好兆頭,好兒子。誰知賢人出世之前的春季,北地便下起了人頭大的冰雹,並暴風亂雪,培植得數千裡農田顆粒無收。敬宗又怒,待得小兒生下,便即將他那欺君的母親下獄論斬,孩子則丟給老太後養著,本身全然不理睬。今上即位後,始終在搜尋生母的宗族,卻始終搜尋不見,直到本日,連生母究竟姓甚麼都不曉得,隻得一個宮裡使喚用的閨名,叫惜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