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將軍的黃昏[第3頁/共4頁]

晨起的時候，他照了鏡子，看著鏡中鬢邊的斑白之色，以及臉上縱橫的皺紋，俄然明白本身真的已經老了，這具軀體連著心一起老了。

“都督！”

斛律光一愣，然後立即明白了過來――酒徒之意不在酒，甚麼駿馬一匹東山玩耍都是遁詞，心下如墜冰窖般解凍住了般，呆愣了半晌後，才深深躬身道，“多謝陛下犒賞。”

幕僚幾乎掉下淚來，然後深吸一口氣，“都督，我們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她竟然是齊人……”斛律光俄然毫無征象地冒出這一句，麵色烏青道，“她公然是齊人！”

幕僚的神采非常凝重，將手中奏報遞上，“丞相府佐封士讓密啟！”

“現在陛下對她言聽計從，都督此時如果進言，隻會適得其反。”幕僚也平複了一下表情。沉吟了半晌，“若要讓陛下信賴她是齊人，隻要讓陛下本身查出來……都督如果將這份諜報不聲不響地讓陛下身邊親信得知……”

這是老將軍的傍晚。

……

是不是……真的要退一步？他忍不住想起那一天幕僚的勸戒。他是一個心堅固如鐵的將軍，以樸直寡言著稱，但是當他開端老了，他那顆千錘百鍊的心終究有些鬆動……

“不，不……”斛律光將手指骨節攥得咯咯作響，看起來有些暴躁地大聲道，“我的判定從未錯過！”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幕僚俄然感覺摸不準斛律光的態度，“都督，密奏已至陛下禦前，這自辯的摺子……”

公然如此，這一刻，這麼快便要到來了麼？……斛律光心中有如一顆大石落地，空落落得冇個下落，俄然感覺大腦一陣暈眩，麵前一黑，幾欲站立不穩，幸虧幕僚上前攙扶住他，對宦者趕緊道，“你也見著了，都督本日身材不適，何況天氣不早，現在趕去，宮門怕要落鎖了，明日再去謝恩也不遲吧？”

斛律光嘴邊的髯毛都在顫抖著，他猛地將信箋拍在桌上，隻聽“砰”地一聲巨響，檀木的桌案被他生生拍得從中間斷裂，收回一聲如猛虎下山般的怒嘯：“……暴虐之極！”

幕僚一咬牙，眼中閃現出一絲狠色，“都督，為今之計，隻要……”

“陛下身邊皆是奸佞小人。又怎會冒著令陛下不愉的風險去進言？”斛律光冷冷道，“我雖不肯禍及子孫，卻也不能坐視國度將亡而不睬！”

夢迴吹角連營。

……

幕僚心中感喟，心想都督真是老了，所謂的判定，不過是他的遐想和猜度罷了，若不是都督老了，怎會變得如此偏執，如此莫名其妙地以為一個後妃，定能顛覆朝政，滅亡國度？

聽聞他的話語。斛律光本來非常果斷的目光一點點暗淡了下來，方纔還是一掌斷金裂石的一身勇武，此時這個萬夫不當的老將軍卻俄然打擺子般地顫抖了起來。話語流露著非常的苦楚：“但是……不誅妖邪，我大齊亡矣！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