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將軍（本卷終）[第3頁/共4頁]

快點殺了她！殺了她！

斛律光的喘氣聲愈發痛苦了些，他的眼眸緊緊盯著麵前的少女，彷彿要將她的模樣烙印進腦海中。

斛律光急撲上前，不是刺駕，而是護駕。

“他孃的！斛律光！老子惜你有武略而不殺，生俘了你去見天子！”

劉桃枝垂下眼，深深道，“淑妃，陛下在寢殿等您。”

血泊在地板上一點點向外洇著，而倒在血泊當中的老將軍朝氣即將斷絕，他渾濁狼藉的目光在血泊中緩緩上移，然後移到一張熟諳的麵龐上。

劉桃枝守在門外，見她出來了，朝她恭敬施禮道，“多謝淑妃方纔提示和擲弓之恩。”當時就連他都懵掉了的時候，一個如此荏弱的少女，竟然另有這份沉著機靈，由不得他不心悅誠服。

斛律光的眼眸如同尚未完整燃燒的餘燼般，最後亮起了微小的光芒。

敬他的人，畏他的軍。

真是多麼無私的人……

窗外和順的雨絲打進了殿中，邊沿泛黃的竹葉飄在血泊中，天光暗淡。阿誰叱吒風雲樸直無雙的老將軍倒在血泊中，就此死去……是的，死了就是死了，齊國的軍神，一代傳怪傑物，就如許隕落。

保定四年……

……

他畢竟是要死了。

愁殺人。

馮小憐悄悄說著，“斛律將軍能夠已經健忘了吧？保定四年，邙山之戰……你被追到山窮水儘處，單槍匹馬，當時你已必死無疑了……隻是有個老頭子抱著‘豪傑惜豪傑’的好笑動機，想饒了你的性命，隻將你俘虜……但是，賢明神武的落雕都督卻彎弓搭箭，用最後僅剩的一箭射進了他的眉心……這大抵算是恩將仇報吧？”

另有雄關，慢道，黃沙，夕照……

她站起家，將奏報揣進懷中，然後深吸一口氣。調劑好神采，走出了大殿。

他們在房梁裡繫上了紅色布條，他們將穿在淺顯衣衫下換上紅色麻衣，他們冷靜徹夜點著蠟燭守靈，他們在彆人看不見的處所，哀痛地祭奠著那位庇護了他們數十年的老將軍。

就如許，走向再也冇有人能看到的將來。

武平三年秋，七月二十八日，帝賜斛律光一駿馬，令明日乘至東山遊觀，須其來謝，因執之。帝如其言。光將上馬，頭眩。及至，引入冷風堂，劉桃枝自後撲之，不倒。桃枝與力士三人，以弓弦肙其頸，遂拉殺之，年五十八。血流於地，剗之跡終不滅。因而下詔稱其反，族滅之。——《北史.傳記四十二》

烽煙血火從眼中一點點褪去。脖頸中仍然是深切骨髓的痛苦，麵前仍然是意味著滅亡的無邊猩紅，他翕動著發白的嘴唇。收回了沙啞如鋸木般的聲音，“……你……是……”

一支利箭吼怒著，拖著煙尾光速穿越在時空湍急的河道中，然後扯開了塵封在影象的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