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折柳枝歌辭[第2頁/共4頁]

但是就在琵琶聲最為激越之時，絃音卻驀地一落，本來手舞足蹈不能自已的世人皆是一怔，屏氣凝神，不敢稍動，就聽阿誰清冽纖細的歌聲悠悠響起：“健兒須快馬，快馬須健兒。蹕跋黃塵下，然後彆雄雌。”

酒坊中這才轟然雷動。

半舊的紅色廣袖素麵短襖襦裙，鬆鬆挽著如雲般的烏黑長髮，比起這素淨如寒冬初雪般的服色，約莫十三四歲風景的少女低垂著頭，潔淨稚美的眉眼倒是春日裡最清甜的蜜糖，溫和的金色落日自窗外照進落在她肩頭，映托著另有些青澀的斑斕容顏，連著彈琵琶的模樣都有著行雲流水的美感，讓很多人一時竟是看得癡了。

見場間世人的重視力皆被這位絕美少女所吸引，老馮終因而鬆了一口氣，心知總算將那篇大逆不道的說辭揭過。

“遙看孟津河，楊柳鬱婆娑！我是虜家兒，不解漢兒歌！”

……

老馮嚇得幾近魂飛魄散，下認識望向門口，見並未有人路子，便隨即連連向一樣被嚇得不清的伴計打眼色，伴計一怔，趕緊跑進了裡間，不到半晌，便又氣喘籲籲地跑了返來，朝著老馮點點頭。

“錚錚”的幾聲清響，少女彈起了胡琵琶，雖還未成曲調，琵琶聲中卻似已透出幾分幽幽之意，讓本來意氣難平的酒坊中人都不由放下心頭怨氣，抬開端看著阿誰孤身坐在席間彈著胡琵琶的少女。

寒士搖點頭，麵上暴露幾分鬱鬱之色，“本年過得不甚痛快，難受得緊，想著鄰近年關，總要將這心頭燥鬱去上一去。”

幾剋日暮時分，絳色的流雲如蜃氣般沉沉地堆在陳腐的長安城之上，在暮色的掩映下，遠處重軒鏤檻的未央宮化作宏偉的青色剪影，有著如金子般暖和色彩的落日餘暉勾畫著每一片琉璃瓦，彷彿有滄桑雙眼棲息在濃濃的暗影間，寂然無聲地諦視著長安城的日出日暮。

初初入冬，長安城便颳起了凜冽的北風，彷彿一夜之間，富強蒼翠的老樹便隻剩下了光禿乾癟的枝椏，寒鴉低低掠過，帶落殘存的幾枚枯葉飄零，卻鄙人一秒被北風中行動倉促的行人踏碾成泥。

少女的胡琵琶彈得不甚精美，不過或許是因為她的絃音間很有清幽之意，或許是她生得的確過分斑斕，待她幾曲彈罷，便收得了很多的賞錢，而合法少女收了賞錢，籌辦起家拜彆時，俄然一個聲音淡淡地響起：“怪道時勢如此不振，本來心機儘付了靡靡之聲中！”

耳旁如春雷乍響，老馮握著杯盞的手微微一抖，灑出很多酒液，這才如同燙手般地將酒盞放下，剛想說些甚麼，卻聽身前“砰”地一聲響聲，隻見那寒士拍案而起，端起酒盞，朗聲道：“不錯！君不君，臣不臣，這屠蘇酒便是能祛我疾病，也難去我心頭憤激，這酒，不喝也罷！”說罷，便將酒盞一傾，竟是將酒液儘數灑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