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林中忽逢[第1頁/共4頁]

桓溫神情出色，瞥了瞥馬側大槍，再瞅了瞅身上華袍，半晌，把槍一提，神情已緩，微微一笑，朝著世人捧槍道：“季野勿愧，桓溫告彆！”言罷，拖槍轉馬，鑽入林中。

“格格，原是華亭美鶴……”

世人尋聲而望，隻見一葉輕葦靜浮於水，漸而，船蓬中奔出一名婢女，瞅了瞅巨舟，甩起右手，掄了幾個圈，“嗖”的一聲，便見得一隻香囊脫手而飛，於江麵上劃出一道美好的弧線，冉冉飛向巨舟，何如力弱難及，擦著舟畔“樸嗵”墜水，激起水蓮一朵。

“成都侯，美人如玉也……”

小謝安按著膝隨車搖擺，見劉濃眼底光寒閃動而眉心微皺，他與劉濃交好多年，以往之美鶴飄然若仙，現在之劉濃氣度沉淵，卻多了多少怠倦，然也，即乃怠倦，即使美鶴埋冇得極深。思及此處，心中微悸，微微傾身，問道：“美鶴，君何憂也？”

褚裒怔了一怔，很久，看了眼車中的劉濃，再瞅了瞅小謝安，嘴角一裂，笑道：“無奕所言甚是，各觀已心，各持其意則可。”言罷，把袖一捲，追謝奕而去。

“何憂……”

“樸嗵，樸嗵……”墜水聲此起彼伏，水蓮盛放恰若滿江飛絮，女兒們嬉嬉笑著，已然不為舟上美郎君，但為其間美景。晉時女兒便是如此，妙賞於畫而妙擅入畫。有此情懷便乃晉，得山川水墨存於胸即乃晉，無關風月。

桓溫頓了一頓，把槍一插，朝著牛車揖了一揖，笑道：“轉眼，已然數載。風未變，雲未改，瞻簀風采依如往昔，阿大亦然。”

桓溫雖持長槍，卻穿戴廣大錦袍，複因其頭髮稠密如草，乍眼一看，確有幾分像錦雞。

“然也。”劉濃淡然一笑。

小謝安甩著寬袖，跟在劉濃身後，與劉濃同乘一車。當下，世人各入已車，奔向城郊劉氏彆墅。

“然也，其人雖有異，卻獨具異相。”褚裒怔了半晌，神情欣然。

車隊連綿慢道，劉濃背靠車壁，半闔著眼，在想為劉琨正名一事，劉琨乃故晉大司空，都督並冀幽諸軍事，東晉立於江左，劉琨遣妻弟溫嶠入建康，勸進司馬睿繼帝位，故而司馬睿為彰其功，且為向天下人佈告晉室複北之心，增表劉琨為太尉。

城東柳渡口，紅日浮朱亭，曲練繞青柳，綠蔭中有老牛甩尾慢行，老牛背上有牧童與短笛，牧童梳著總角頭，懶洋洋的盤著腿閃現於青絨楊柳，短笛橫打於唇，笛聲渡風，隨風潛出神魂中，令人聞之，情不自禁的嘴角微裂。蓬舟來去時，忽逢江風習習，搖起岸畔柳絮輕飛，恰若載得滿船霜白。

待得四野歸靜，江麵上飄滿著香囊等物，巨舟上的劉濃微微一笑，挽起雙袖於眉，團團一揖。巨舟，輾水而走，劃得滿江五顏六色跟著水紋，淺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