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夜魚龍[第1頁/共4頁]

劉濃沉聲一喝，便是如此，王敦軍控豫章，江東是以而安，江東是以而困，此時的王敦弑兄弑弟已若猖獗，如果遇事不順利，誰敢言他仍將為江東守門抵胡？王敦兩度行反，初次勢如破竹，郡軍望風而降，何嘗不是有所顧忌。而第二次行反得逞，乃江東已有諸多製肘，且王敦老矣……

褚裒歎道：“其人勢大卻坐鎮險境，若其欲亂，必攜荊州而下，僅依荊州之力便可橫掃江東諸郡。如果彥道揮軍而下，兵勢一滯，其人或將棄豫章而不顧，若，若如此……江東，江東危矣！”

詠得一陣，褚裒想起了身在剡縣任府君的謝奕，慨然道：“惜無奕不在，如若不然，你我定將多歡。”

一提到謝奕，袁耽頓時笑得前俯後仰，見褚裒與劉濃麵呈不解，新任曆陽典臣將芭蕉扇一揮，笑道：“瞻簀、季野，有一事汝等不知，無奕……”

褚裒聽出此中意味，驚道：“彥道三思，倘若無家屬支撐，大將軍若再順水而下……”揮動手掌朝著天空統統，言猶未儘，意卻已明。

“曆陽，比鄰大江，份屬南豫州。六載前，祖豫州率三千兒郎北上，以淮陰為基自造兵甲，戰胡於野，用時四載，蕩清南豫州，繼爾揮軍往北，浴血廝殺，光複北豫州。兩載前，豪匪張平、樊雅據譙反叛南豫州。當時，祖豫州正與北胡血戰於前，遭遇火線糜亂，糧草不繼，兵敗八百裡。瞻簀、季野，汝等可知，此時大將軍在做甚？”袁耽搖著芭蕉扇，瞻仰著銀河，目光沉沉，聲音冰冷。

褚裒驀地一擊掌，大喜道：“若於當時，江東士族承危而盼安，擺佈衡量之下，私軍、郡軍必如蜂湧，食其肉，啃其骨，斬此長蟲！”

“然也，三年之期！”劉濃指著天上銀河，朗聲道：“彥道且觀之，若逢其亂，君也與祖豫州合帳，君應在何也？應在此也！”手指，指向豫州最北，回過甚，直視袁耽：“此地，猶若犬牙，胡人重兵列佈於此，兩廂廝殺不斷。君若退，胡人必進，鐵騎順鋒直指曆陽。估且不言胡人得進，若其人見君揮軍而下，敢問彥道，若汝乃其人，將以何如？”

袁耽道：“然也，極力而為也！”

“然也！”

將以何如……

“然……”

夏月風高，烏墨綴星。

袁耽閉了眼睛，握著芭蕉扇連揮不休。

“啪！”

唉……

劉濃走出樹影，置身於浩浩月光下，回顧看向袁耽，隻見袁耽麵色如鐵，眼睛卻敞亮如星，曉得他恰是意氣風發時，但這等假想過分稚嫩，且不言與祖豫州合軍，便是他在曆陽稍有異動，多疑的王敦豈會容他，不過是為王敦刀下再添一鬼爾，況乎此舉說不定正中王敦之意，令其拿住言由，早早行反。豫章軍勢已若危卵，任何一燃燒星，都可使這卵中之獸破蠶而出，猖獗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