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搏虱如故[第2頁/共4頁]

顧和提起案上茶壺，婢女欲代執，他揮手摒退，自顧自斟了一盞，再將茶壺往劉濃麵前悄悄一推，劉濃接壺自斟，陪飲。

劉濃與橋然靜候，甲士快步而來，將兩人請至莊中。多少樓台掩映於雪，一眼望去，連綴不斷的屋脊仿似疊障山巒。

甲士將二人引至一棟幽院前，入內傳稟，稍後迴歸，沉聲道：“二位郎君，且進。”

“阿父。”顧薈蔚嬌嗔。

部曲刀眉顫了幾下，大聲問道：“王逸少何人？”

顧薈蔚亦在此中，渾身大紫還是仍舊，梳著巾幗髻，青絲作籠係，桂枝為籠鉤；明眸若嵌珠，流盼不需憐；三掌寬的鳳幀將小水腰細細一握，滿眼卓約不儘書。而此時，她正低頭寫字，皓腕玉指與潔白的紙一較，難分你我，更襯得紙上所書奪目之極。

顧薈蔚瞪了顧淳一眼，嗔道：“阿弟，休得胡言。禮行於士，豈可輕辱！”

橋然愣愣地點了點頭，嚼虱仍舊，確非俗人，又想起了那捲《大人先生傳》，歎道：“瞻簀待橋然之厚，橋然難覺得報……”

劉濃邊行邊道：“在虎丘時，劉濃曾見過顧舍人一麵，顧舍人英姿不凡、豪放通達，你我既拜見於他，自不成俗眼相加。”

橋然丈二摸不著腦筋，隻得跟著見禮退出來，見劉濃揮袖走向院外，心中委實忍不住，趕上去悄聲問道：“瞻簀，此事可妥？”

顧和頭亦不抬的問：“來者何人？”

顧和一聽竟是王羲之的書法，從速把木盒揭開，但見此中臥著金絲裱卷，當即便鋪展於案上細看，一邊看一邊懸腕作擬。

劉濃笑道：“玉鞠無需如此，舍人乃識書之人，此書歸識者，於書而言，幸甚，於人而言，幸甚！”

“美鶴來也……”

滿紙如雪，僅作一行婉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在邊角處，落下一小字：簀。皺眉想了想，再落一字：葭。剛捺完最後一筆，又想了想，握著筆把兩個字都胡亂圖作一團。昂首時，額間竟見細汗密佈。

“這，這便妥了？”橋然愣了，竟未聽清劉濃後半句。

顧和摸索著案上王羲之所書，昂首看向劉濃，但見美郎君固然麵色略顯慘白，氣度卻卓爾不群，劍眉若刀斬，眼似亂星湖海，鼻若孤峰倒懸，唇略薄，不抿已見寒。心中暗讚：半載不見，此子又美幾分，如果再過兩年，天下另有何人敢與其並肩？

當下，部曲叫住劉濃與橋然，捧著木盒快步入內。

莊外。

風韻更秀？

“甚好！”

橋然頭亦不回隧道：“無知之輩，王氏郎君羲之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