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海底針[第1頁/共3頁]

方春旎垂了視線，持續去弄水，悄悄躬身掬起一捧水湊去鼻間嗅嗅那清冷的氣味道：“小時候我們在牡丹花叢玩耍追逐，你卻被一隻蜜蜂蟄傷，哭得昏入夜地。娘哄著你，對你說，那蜂兒腹底針毒，倒是敵我清楚，人不犯我，我不欺人。若你不去招惹它，它定不犯你。”

方春旎慌得點頭不語，垂下視線。當時，彷彿二人對峙在岸邊兩旁，隔水互望，垂垂的，越來越恍惚。

流熏眸光裡立時透出驚奇，方春旎悠然得意地戲著水，慨歎一聲，“若非傷了人，鬨出些動靜，母舅如此老謀深算之人如何那麼輕易被個孩童的障眼法矇混過關？”口中卻堅通道，“隻如果能救他，粉身碎骨我都在所不吝的。”

方春旎心頭一凜，似有些窘態，忙避開她的眸光反問，“從甚麼時候起，你不再信姐姐的話了？”

那一刹，流熏俄然明白。兩人遠隔的間隔，就彷如這水中月與天涯月的間隔。看似近在天涯，卻隔了六合。

一陣寂靜。

“你，你既已曉得，為何不點破？”方春旎的語氣冷酷了幾分，有些泄氣。

方春旎冷嘲道，“孩子？你拿他當孩子？老鼠的兒會打洞，七歲看老，現在你便能看出小五今後但是個甚麼禍害。是你信誓旦旦要為舅母報仇，現在又做得甚麼爛好人！”

“是旎姐姐急中生智，用心碰倒了一旁的書架，書冊砸去案上，亂作一團，纔將那本納蘭詞諱飾疇昔，不然，真不知哥哥又要被爹爹如何懲罰呢？”流熏也記起舊事，不無感慨，“可惜那書冊從架子上砸下來，打傷了姐姐的額頭，至今還留了一塊疤。”流熏不由看她一眼。

流熏隻笑瞭望她，悠悠道，“那流熏倒是要就教姐姐了。小五耍弄的那隻獼猴，聽聞是峨眉山而來，並且，那不是隻淺顯的獼猴，是峨眉金頂的‘不老金絲獼猴王’”

“十歲那年，表兄從闤闠裡得來這本《飲水詞》我們偷偷傳看如獲珍寶，吟誦罷滿嘴餘香，還要偷偷將鬆花小箋抄的這冊詞集東掖西藏。”

方春旎咬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那夜，他們去給俊表兄投毒，想藉機毒死俊表兄，春旎就篤放心機，定不饒他們。慶父不死，魯難未已。”

流熏一驚，不知何時，荏弱可兒的方春旎竟然變得如此手腕狠辣，想到小五那慘不忍睹的臉頰，又想想方春旎處心積慮借沈孤桐之口讓慕容思慧佩服馬猴相枉的大話。她俄然感覺麵前人竟然那麼的可駭！她重生一世已是成人的心智，但現在的方春旎還是待字閨中的少女！

流熏緩緩轉頭，驚奇地望著她，驚詫之餘問：“姐姐莫不是曉得甚麼？”

流熏遊移半晌，卻未轉頭。

方春旎身子一抖，幾乎墜落樹乾，她一把抓緊樹枝，錯愕中定定神，斂住笑，眸光卻倏然鋒利，平靜地望著她問，“你，去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