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何如泛舟萬裡行（七）[第1頁/共3頁]

群山間的篝火被泥土覆蓋。冰冷的野豬被拋在一邊，數千餘孽瑟縮遁藏，建州婦孺驚駭無聲，那曾經的幸運來得艱苦，卻又去的俄然，唯留一片倉促抽泣，正呆望著凶暴的火龍膽戰心驚。

沈重冇好氣地罵道：“武夫！粗坯！冇情味的東西！”

當沈重和騎虎帳安閒回師，鐵山萬民出動，夾道相迎，載歌載舞，歡聲一片，但願重現人間。那一夜沈重醉了，曹化淳醉了，定邊軍醉了，東江軍醉了，數十萬百姓也醉了。從撫順清河失守，從薩爾滸大敗，從遼瀋全失，從遼西敗退，遼東終究第一次迎來了但願，但願就在明天，但願就在鐵山。

背風的巨岩前麵，十幾個女人緊緊圍坐在火堆旁，四五個年幼的孩童依偎在母親懷裡，正渾身顫抖著哭著喊餓，恰是被揚古利搏命救出的袞代、阿巴亥、德因澤、東果格格等人。

三月的東風吹走了酷寒，三月的暖陽熔化了海麵的冰層，當天津、登萊海軍浩浩大蕩靠向須彌島的時候，沈重麵向大海負手而立，毛文龍躬身於後，戀戀不捨。

天津海軍靠港了，一袋袋糧食堆滿了船埠。登萊海軍連續泊岸，一箱箱武備卸下船艙。萬餘百姓歡天喜地、忙繁忙碌，須彌島到處都是朝氣，到處都是歡笑，到處都是但願，到處都是繁忙。

遼陽西麵的群山當中，連續升騰而起的撲滅燒光，遣散了烏黑的夜幕。熊熊大火吞卷著枯木，跟著淩冽的山風不斷擺動，為淒風苦雨中掙紮偷生的人們，奉上了些許暖和。

多爾袞挺身上前，走到頂風而立的揚古利身邊，指著遠處的鐵騎問道：“揚古利，他們是誰？”

吳天武鄙夷道：“您堂堂一個威海伯，既不缺名又很多銀，您要這玩意乾甚麼？”

多爾袞點頭說道：“等我長大，就用他們的血，成績我巴圖魯的雋譽！”

天津海軍頂風破浪，登萊海軍萬漿齊動，載著威海伯沈重，載著一萬定邊軍，載著一萬遼瀋新兵，駛向無邊的大海。留下了鐵山，留下了遼東百姓，留下了不明以是的副總兵毛文龍，留下了沈重對遼東的無窮期盼，更留下了對東江軍的祝賀。

海風緩緩，吹散了一襲白衣，沈重舒暢地伸了個懶腰，回身對毛文龍暴露了詭異的笑容。那笑容似是欣喜，似是竊喜，似是對勁，又似如釋重負，又似詭計得逞。遼瀋之戰後，毛文龍對沈重一貫畏敬，此時看到威海伯含混不明的神采，不由連連心虛後退，渾身發毛。

宣泄完後，沈重回顧向遼西望去，嘴裡喃喃說道：“八音，我想你了，唯有你纔是我的知音啊！半夜時分，徹夜難眠，萬般相思，繚繞牽涉。猶記瀋陽城外，難忘軍前一會，不時浮上心頭，想那紅顏蕉萃，想那淚飛如雨…”

揚古利憤然低喝：“沈東海！定邊軍！騎虎帳！搏鬥建州的妖怪。我八旗懦夫的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