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兩個孝孫[第2頁/共6頁]

門房已經翻開門，正和外邊的人低聲說著甚麼。

李綺節也不是肯受氣的主兒，天然不肯意哄著楊天嬌，兩廂幾次見麵，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李綺節夾起一枚桂花糖新栗粉糕，咬下一角，滿口苦澀，一邊和寶珠談笑，一邊想著苦衷：那小沙彌的生父，應當就不是瑤江縣人了。

按端方，每年重陽前後，是換下紗衫，開端穿錦襖羅衣的時節。

比及楊家和孟家訂婚的事鼓吹開，笑話李綺節的人就更少了。固然還是有很多人感覺她不纏小腳，被嫌棄是該死，但當著人的麵可不敢這麼說。在一個民風渾厚的小縣城裡，楊家毀親另娶，是很不受人待見的。現在李綺節已經從不纏腳的異類，搖身一變成為被始亂終棄的小不幸，熱情的鄰裡街坊還排著隊給她家送菜送米，想方設法安慰開導她，恐怕她想不開。

小沙彌神情淡然，乾脆道：“不認得。“

李綺節一口剪斷門房的話，叮嚀道：“吳爹，去舀米。“

李綺節暴露一個靈巧的笑容，挽住楊家婆子的胳膊，細聲細氣道：“那等媽媽從武昌府返來，可要再給我講一遍。“

少年把麻布口袋遞到大丫頭手裡，退後一步，跪在地上，向李家正門叩首。

老仆領著五六歲的男娃娃朝李家叩首，男娃娃規端方矩行完禮，抓住老仆的手，一顫一顫走遠，麻布孝服過分廣大，在地上拖出一道淡淡的印跡。

李綺節接過木升子，把半升米倒進老仆手中的布口袋裡。

婆子低眉紮眼，死力拋清本身：“李三娘倒是想去的，我一開口，她就心機活絡了。可前幾日她起夜時著了風寒，說不了幾句話就一陣咳嗽，李相公不放心讓她出遠門。“

少年長身鶴立，眼眸低垂，稠密的眼睫覆下一層淡淡的暗影，不透暴露一絲思路。

重陽過後，氣候冷將下來。

李綺節從矮櫃裡找出備好的八寶十錦攢心盒子，裡頭盛滿了各色果子點心：栗子、大棗、醃梅、飴糖，甜口的雲片糕、菊花餅，鹹口的椒鹽肉脯、金華酥餅……

如此遲疑了三五日，這一天楊家人俄然登門。

門房噢了一聲，小跑去灶房舀了半升米，遞到李綺節跟前。

寶珠看清門外孝孫的邊幅，認出是張家阿誰從小養在寺廟裡的外孫,眉頭悄悄一皺,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哪有如許把人撂在門口不管的？

如果兩廂麵劈麵趕上，那就不好了。

李綺節心中暗笑，得了，覺得她愛熱烈，就拿武昌府的繁華來引誘她？她再愛熱烈，也曉得甚麼處所能去，該和誰一起去。她手無寸鐵，又不會飛簷走壁，冒然和楊天嬌一道出遠門，如果楊天嬌不安美意，她能如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