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婆婆[第2頁/共4頁]

老劉正蹲在自家擔子前，手裡拿一個鏽跡斑斑的銅匙子，刮下大木桶裡烏黑細嫩的豆腐腦，倒在一個白瓷碗裡，再謹慎翼翼撒上一小撮桂花鹵子和綿白糖，遞到一個穿石榴紅絹裙的小娘子手裡。

李綺節初來乍到時，還隻是個四五歲的小娃娃，當時候李家已經和楊家訂婚了。

寶珠瞥見，笑嘻嘻道：“跟年畫上的神仙似的！”

也就是說，高大姐是李綺節的將來婆婆。

楊家和李家是世交，祖輩連著親。李子恒和李綺節管楊老爺叫表叔。

正吃著，俄然聽得屋外一陣接一陣高亢、悠長的調子，接著便聽到葫蘆巷各家各戶開門喚那叫賣的徒弟上前。

那婦人似笑非笑，“這時候倒是曉得端方了。”

頭巾和包頭外型美妙，還能遮住油膩的長髮，簪花能夠粉飾氣味，茉莉刨花水在定型的同時，也能消滅異味。

這婦人是李家的遠親，楊家的大少奶奶，因她孃家姓高，親戚都叫她高大姐。

婦人一見李綺節這副弱柳扶風的風騷模樣，便直皺眉頭：“三娘，你年紀不小，也該學學端方了！”

李乙倒不是嫌李綺節費柴費水，而是怕鄰裡人家瞥見，會在背後裡胡亂編排她。

轉頭朝李綺節道：“三娘彆出聲，我出去看看。”

桂花樹旁繫了一頭老牛，老牛神態悠然，低頭吃草料。

李綺節有些矜持，仍然坐著冇動。

周桃姑現在恨她入骨，估計正躲在家裡紮小人謾罵她呢。這時候把周家人招到李家來，不是自討苦吃嘛！

李乙付過錢，又買了幾碗豆腐腦，此中一大碗讓李綺節本身端著。

李乙出門之前再三交代進寶和寶珠，不管誰來拍門，都推說家裡冇人，等他夜裡返來再作計算。

可李子恒壓根冇重視到周家小娘子，見輪到本身，趕緊把手裡的大海碗舉到老劉跟前，眼巴巴盯著老劉替他打滿一大碗豆腐腦。等撒上糖接到手裡，也不嫌燙，拿起湯勺就舀了一勺，直往嘴裡送。

豆腐崽就是豆腐腦，瑤江縣人喜好用桂花鹵子和紅豆蜜水拌著吃。愛吃甜的李子恒特彆喜好豆腐腦，每天早上都要吃一大碗。

孔明菜又脆又嫩，特彆下飯，拌茄子微微發酸，口感光滑，倒是很對她的胃口。

巷尾幽深僻靜，巷子裡遍植筆挺富強的桂花桂樹。有一種是月月都能著花的，現下正值初秋，油綠枝葉下已藏了千朵萬朵桂花細蕊。花朵精密，固然靠近了，也能嗅到一股子淡香，不過及不上十月纔開的丹桂那般芬芳香濃。

然後一邊喊燙，一邊七手八腳跑進屋去。

入秋以後，連續七八天都是豔陽高照的大好天。桂花樹聳峙在驕陽底下，葉子閃閃發亮，像抹了一層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