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十二[第1頁/共4頁]

矮桌上的菜色也很簡樸，涼拌孔明菜、酸醋雪藕片、蔥油煎麪筋、夏季做的酒糟醃鯉魚，並一碟切開的高郵鴨蛋，一人跟前一碗水晶八寶飯――明天的正餐是冷食。

彆人冷，是僵冷，寡淡有趣。她冷，倒是冷傲，彆有一種淡到極致，才見風骨的韻致。

張大少奶奶說話嬌滴滴的，走路嬌滴滴的，人也打扮得嬌滴滴的，梳著荷花頭，籠著銀絲雲髻兒，髻前一枝銀鍍金觀音送子紋挑心簪在日光下熠熠生光，著一件梅紅番紗單衫，燕尾青萬字不竭頭紋對襟褙子，綴著蘋婆綠八寶團斑紋鑲邊，密合色杭紗畫拖裙邊掛了幾隻驅蚊的葫蘆形香包。

重新至尾，張桂花一個字都冇說。

寶珠趕緊跟上，小丫頭撐起一把綢傘，主仆三人繞過月洞門，一徑走到前院後邊的夾道裡。李綺節站在北窗下側耳諦聽，廳堂裡的談笑聲此起彼伏，除了李大伯、孫天佑，模糊另有李南宣的聲音。

多日不見，他的棱角愈發光鮮，眉眼垂垂勾畫出沉穩氣質，不說話時有些高深莫測，唯有笑起來的時候，模糊還是阿誰身披蓑衣，大風雅方在湖上縱情高歌的俊朗少年。

美人嘛，多多極少會有點脾氣。像李南宣那樣美得不自知還態度親和的，屬於鳳毛麟角。

李乙和李子恒回縣裡去了，李南宣現在的身份是長房嗣子，家裡來了客人，他必須出麵迎客，再不能和先前一樣，一頭紮進書堆裡，半天不挪窩。

說了一些居家過日子的閒話，用過香飲子，李昭節和李九冬把剋日做的針線拿出來給張大少奶奶看，世人批評了一番，眼看要到吃中飯的風景，周氏順勢留張大少奶奶用飯，張大少奶奶趕緊推讓，帶著張桂花告彆回家。

孫天佑打芭蕉叢邊走過, 手裡揮動著一把繪漁舟垂釣圖的灑金川扇，搖擺的樹影落在他眼底，映出班駁的暗影：“平空多出個大舅子, 算不算喪事一樁？“

李綺節忍不住勾起嘴角。

主子們把一張雕鏤雨打荷葉湘竹落地大屏風搬到廳裡，裡外各擺了兩桌飯。內裡一桌是李大伯、李南宣和孫天佑，內裡冇放椅子，鋪設竹蓆，隻擺了張矮桌，女眷們圍坐在簟席上用飯。

丫頭收起綢紙傘，出來通報。

到正院時，周氏迎了出來，曹氏讓丫頭去叫李昭節和李九冬，寶鵲去灶房籌辦待客的茶點，大熱的天，再心靈手巧的婦人也做不出滴酥鮑螺，劉婆子曉得周氏最恨在張大少奶奶跟前跌份，趕緊放動手頭的差事，按著李綺節教過的體例打發雞蛋，預備做烤蛋糕。

屏風背麵一聲降落輕笑，孫天佑彷彿發覺到她的目光，眼眉微挑，揚起一臉笑，頰邊綻出一個甜絲絲的笑渦。

院子裡植了兩叢芭蕉，芭蕉葉片肥厚，被日光一曬，彷彿隨時能滴下幾滴綠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