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前塵[第1頁/共4頁]

徐平一襲黑袍，去處渙散，見宦娘排闥入了幻宮後，他也施施然跟了上去。

棺材下並非流水，而是閃著銀色光彩的水銀。水銀溶溶，活動成渠，渠上擺列著樽樽棺木，披以珠玉，飾以翡翠，豪華難言。而麵前的“岸”，則鵠立著尊尊宮殿，簷牙高挑，廊腰縵回，持重而不失秀雅，遠比宦孃親眼所見的京都宮城還要都麗堂皇。

女童聽了，靈巧地收起笑容來，今後收著下巴，謹慎地離開了少年的桎梏。她在懷裡掏了掏，取出了支釵子來，遞給了黑袍少年。這釵子看上去並無精美之處，不過是幾朵形狀簡樸的珠花擠擠挨挨地湊在一起罷了。

夙起的商戶們邊在門前潑著水，邊偷偷打量著這單身一人行走在大道上的少年。他這麼幼年，卻喝的醉醺醺的，眼神分外迷離。他穿著雖乍一看分外樸實，可如果細細打量，便會發覺那衣料那針腳那滾繡均不凡品。可如果朱紫家的小兒郎的話，又怎會單身一人走在這賤民群聚的杏花巷裡？

濃霧乍然散了開來。

宦娘對這般的閨中秀女心胸畏敬，當即藉著那鯨魚油燃成的長明燈細細打量起青華夫人這籍宮來，看了大半以後，宦娘不由得非常心驚。她精通文墨，可卻也能夠看出，這籍宮內的冊本裡，隨便拿出一本都是代價連城。隻可惜她並不喜好詩詞歌賦等，便是帶走了這些書，也並無大用。

第三十一章

她快步上前，卻見那美人腰間的絛帶上刻著數行小字，大略一讀，不由得豁然瞭然。早聞建國天子後宮中有“十二美人”，而麵前這玉美人恰是他那十二美中的青華夫人。傳說青華夫人出身清貴之家，自幼飽讀詩書，文才遠勝當時之男人，隻可惜入了後宮以後便鮮少動筆，傳世之作不過寥寥。

聽了這話，那男人微微勾唇，似是而非的笑容裡儘是諷意。他眼瞼低垂，精密睫羽略略投下暗影來，掩住了他眸中光色。

少年麵上噙沉迷離慵懶的含笑，不屑去看兩邊的人，獨自走向中間的小道。兜兜轉轉繞了數圈後，他不由得凝住了身子。

少年悄悄地望著那女童。她約莫比少年小個三四歲擺佈，麵色發黃，身形肥大，可即便如此，也能瞧出她眉眼的斑斕和清秀來。她麵上非常平靜，一雙眼睛清澈至極，卻也透著森森冷意。

叫花子好吃懶做，而這女童每天都會揣著孃親給的饅甲等物，起早去書院外邊站著蹭課。叫花子察看了幾日，便在她必經的這條靜僻冷巷裡等著欺負她，奉告她讓她每天從家裡頭拿饅頭來打給這些個乞丐，不然就要去她家裡頭鬨。

如果災變之前，宦娘定會感覺這書不過是怪力亂神罷了，現在看來，不過粗粗一翻，卻也感覺是字字可謂珠璣，段段皆是規語。將書謹慎收好後，她看向遠去的徐平，心內非常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