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冷（5）[第2頁/共3頁]

“你不是還趁點兒東西嗎？如果然心疼兒子，就把心尖兒上的肉，割下那麼一點兒……”

“你照這個數吧！”她伸出兩個指頭。

“噢！”韓子奇這才認識到這的確也是一件大事兒，“但是，他不是還冇工具嗎？”

“當然記取，”韓子奇說，“他是三五年生的嘛，二十五了，生日都疇昔了……”

“唉，你瞅瞅咱倆有多難！”她卻並不以持刀的人自居，在這個時候把本身擺在和韓子奇同運氣的職位上，減輕語氣說，“這可都是為後代啊！”

“那不可，決不可，我捨不得！”他顫栗著說，要撤退。

“冇那麼邪乎！”她平靜地說，底子不為他那聳人聽聞的言詞所動，彷彿統統都早已想到了，未雨綢繆，萬無一失，“我哪兒能毀了你？你是咱家的*山！這事兒不消你出麵，也不消我出麵，自有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來管閒事。你呢？甚麼也不消管，把那屋的門給我開開，你的事兒就算辦完了。今後，娶兒媳婦的前前後後一大攤子事兒，都不消你操心了！”

“‘口喚’？你還記取呢？你倒真是個說話算數的人，我今兒也要你一個‘口喚’！”她彷彿漫不經心腸說，一下子把話題扯得很遠，和剛纔爭辯的內容的確難以找到直接的關聯，“天星都二十五了，你還記取嗎？”

韓子奇愣愣地聽完了她指出的這條道兒，悄悄吃驚她用心之良苦，看來，她有這個動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西天的新月兒已經轉到了東南，天氣不知不覺從濃黑變成了灰白。韓子奇冷靜地分開了老婆的寢室，摸出斯須不離身邊的鑰匙，翻開了與他的寢室毗鄰的最西頭的那間屋子，走進了他的奧妙天下……

“很多少錢？”韓子奇下認識地抬手摸摸中山裝上衣口袋，彷彿想當即點出錢來。一種悠長以來的負債感，使他巴不得要向兒子表達他了償的誠意。

天亮了。徹夜無眠的韓新月揹著書包跨出了院門，她的神采慘白而怠倦，而一雙眼睛卻充滿了光彩。剛纔，媽媽淺笑著正式奉告了她：“新月，媽盼著你能考上……”正籌措早餐的姑媽聞聲這句話，樂得淚珠兒都滾出來了。新月的確不敢置信，她詫異地感到，媽媽又規複了照片上的慈愛！她情不自禁地伸開雙臂，勾住媽媽的脖子，在那張略顯衰老的臉上留下一個感激的吻：啊，媽媽！

韓子奇那張痛苦的臉，肌肉在**，一雙沉陷的眼睛，埋藏著懊悔，暗藏著驚駭，又閃動著希冀和尋求，他從椅子上欠起家，手扶著老婆倚著的床頭鋼雕欄，幾近要向她下跪了！

“我冇說生日，一頓打滷麪吃不吃的不當緊！他眼瞅著也有一件大事兒，你想到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