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明（10）[第1頁/共4頁]

容桂芳挺不天然地跨進了高門檻，韓太太順手又關上門，就帶著她往裡走。她並不籌算就在倒座南房裡歡迎她，踏著台階進了垂華門，進了裡院，一向領到上佃農廳裡，在接待最首要的客人的處所，請她落座，還冇忘了給她也沏上一碗蓋碗釅茶。容桂芳一起上內心七上八下，一道門、兩道門，前院、後院，又側眼瞟了瞟院子裡的廊子、東西配房，就感覺韓天星他們家如何跟她設想的不一樣啊？跟個大廟似的，冇有家庭的熱乎氣兒。再看到堂屋裡這安排，天星他媽那麼客客氣氣，讓座、遞茶都有板有眼，內心就想：如果進了她家的門兒，這兒媳婦可夠難當的！捧著茶碗不見天星出來，隻好開門見山：“大媽，天星呢？”

“比及年三十就晚了，初二讓人家吃甚麼？依我說，你明兒一早就去！”

韓太太心說：我早曉得你是容桂芳，等的就是你！說話之間，她略略打量了打量天星的這位意中人：個兒倒不像“切糕容”那麼挫，臉盤兒、眉眼兒都平常，倒也還算看得疇昔，就是那做派差點兒事，一瞅就跟韓家不是一層水裡的魚，身上穿戴事情服，裡邊套著棉衣裳，鼓鼓囊囊的，一個女人家，如何那麼不會打扮自個兒啊？還是冇得穿的？……

“咳！大年根兒底下，誰冇點兒家裡的事兒？歸正也快放假了，你走你的，明兒我給你們廠裡打個電話，就說你病了！”

這還是媽媽頭一回勸她出去玩兒，新月當然歡暢：“那我就上琉璃廠觀光觀光淑彥的商店，看看她如何做買賣。必然很好玩兒！”就走了。離走還找補一句：“媽，我能夠晚點兒返來，啊？”

“姓容。”女人臉一紅。

“那等我放了假吧，年三十廠裡就冇多少事兒了，隻是打掃衛生。”

“遠不礙事的，我這就瞅瞅去！”

天星惦記取年初二請容桂芳來家用飯，這話正打在他的心上，就說：“那如何辦？”

第二天一早，天星兜兒裡揣著媽給的錢，帶上姑媽說的地點，興趣勃勃地奔張家口去了。

“那……我也得請個假呀！”

“誰呀？”韓太太趕緊走上前去，問了一聲，冇等外邊答覆，就翻開了門，門外站著個二十來歲的女人。

姑媽正算計著這事兒，就說：“缺好幾樣兒呢！黃花兒、木耳、‘餎炸’，都冇買，黃花魚哪兒都冇有！”

“我不正深思著嗎？聽你姑媽說，她有個親戚在張家口，固然多年不走動了，地點倒還記取。要不，你就去一趟，頭年兒，還趕得返來！”

韓太太內心恰是這個意義。

臘月二十六，已是立春過後第五天。街上的雪早就化潔淨了，晴和得很好，輕風吹來，已含春意。

日落傍晚，眼瞅著就是放工的時候了，容桂芳今兒如果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她想著，還得把姑媽也支出去，免得她到時候瞎插嘴，或者再跟彆人學舌，都不好。事不宜遲，就到前院問姑媽；“咱過年的東西還缺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