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王(3)[第3頁/共4頁]
日本兵哈哈大笑,奪掉她手裡的孩子,抱起她就扔上汽車,一陣風似的開走了!孩子的哭聲扯破了她的心,她猖獗地哭喊著,掙紮著,撞開車門,跳了下去……
韓太太趕緊扶起她:“您彆這麼見外,海嫂!看起來,這孩子是跟您有緣啊!我這兒恰好也得有小我兒幫手,您就住下吧,我跟我們先生說說,跟櫃上的伴計一樣,按月給您人為,頭三年裡頭就……”
韓子奇一邊攙著蒲緩昌往裡走,一邊揣摩著:這故鄉夥早不來,晚不來,恰好這個時候來,來者不善!三天的“覽玉嘉會”,眼看著大功勝利,美滿結束,誰料光臨了兒來了這麼個喪門星,他安的是甚麼心呢?依韓子奇的心,如果當眾把蒲綬昌挖苦一頓、熱誠一番才解恨!但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能讓蒲綬昌把這個展覽給鬨砸了,如果那樣,就恰好遂了蒲綬昌的心願!現在,得哄著,忍著。十幾年來,韓子奇彆的本領不說,光這個“忍”字,就練得能夠,“韓信能忍胯下辱”,“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自古來兵家經曆之談啊,不然,韓子奇豈能有本日?奇珍齋又豈能有本日?
她醒來的時候,汽車早已冇有了蹤跡,她的家、她的茶棚,熊熊大火在燃燒,她的孩子和丈夫都不知去處!
她記得那一天,她正在給還冇有滿月的孩子餵奶,海連義在前邊照看買賣。天將傍晚,過路的人很少,海連義籌辦早點兒收了茶攤兒,和老婆一起吃晚餐,這時,從城裡開出了一輛汽車,跳下來幾個日本兵,比比劃劃地要喝茶。海連義趕緊給他們沏了茶端上來,日本兵又嫌茶不好,從車上拿出酒、肉,坐在店裡又吃又喝。海連義忍氣吞聲,賠著笑容兒說:“諸位能不能另找個處所?我們家……是清真教門哪!”
因而,在“覽玉嘉會”最後一天的最後時候,他出人料想地雇了輛洋車,來了!
那婦人脹鼓鼓的**被天星吮了一陣,垂垂堅固下去,她本身的神態也復甦了,淚眼凝睇著懷中的天星,喃喃地說:“小少爺,多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進了“博雅”宅大門,劈麵碰L韓太太。韓太太把天星交給姑媽去管,手上就冇有纏手的事兒了,心說鬆寬鬆寬,和左鄰右舍說說話兒,剛走到垂華門外頭,就瞅見了“堵施蠻”,仇敵相見,分外眼紅,猛地想起家破人亡的舊事,內心的一股血湧到臉上,脫口說:“喲,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這不是蒲老闆嗎?少見啊!我記得,自打我爸爸‘無常’那年,十幾年都冇瞅見您登過我們家的門兒了,橫不是您走錯了處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