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落（4）[第1頁/共4頁]

“請……讓我們說會兒話吧，”新月哀告地望著護士，“或許……今後就冇有機遇了……”

愣了一陣。他俄然想到了班長鄭曉京，現在隻要到二十七齋去敲女生宿舍的門了，向她告假！

這一句話含著多重的分量，楚雁潮完整聽得出來！

“爸爸回家了……”

新月步入了一個冇有灰塵、冇有肮臟、冇有險惡、冇有棍騙、冇有殘殺、冇有痛苦的天下，她披著長長的秀髮，拂動著紅色的衣裙，赤著腳向前走去，腳步聲就像荷葉上的露水搖落在湖麵，就像天鵝的腳掌悄悄地劃動安靜的湖水……

她看到的不再是阿誰陰沉森的魔窟，而是一個斑斕的處所，蒼翠的樹木濃陰連綴，枝葉間暴露玫瑰色的天空，浮動著金色的雲朵；腳下是碧綠的草坪，踏上去鬆鬆的、軟軟的，像一塊無邊無邊的大地毯，綠草的葉子上掛著晶瑩的露水，一叢一叢的鮮花吐著芳香；遠處是逶迤起伏的山巒，黛青色的，茶青色的，峰尖上抹著一道金紅的霞光；瀑布從山間掛下來，像一匹長長的白綾；泉水丁冬，濺在岩石上，迸射出無數的珍珠；泉水穿過山澗，穿過叢林，穿過草地，一向彈著清脆的琴絃向前流去，彙人一片廣漠的湖水；湖水也是玫瑰色的，彷彿和天空連起來了，金色的雲朵在天上飛，也在水裡飛；一群天鵝遊過來了，潔白的羽毛，彎彎的脖子，紅紅的嘴，像石榴樹的花蕾。每一隻天鵝都在湖麵上投下一個影子，一模一樣，像孿生的兄弟姐妹，像並蒂荷花，一個遊到哪兒，另一個也跟到哪兒，真恰是形影不離；天鵝唱著歌，“哦，哦……”水上麵的天鵝在唱，水上麵的天鵝也在唱，那歌聲貼著湖麵傳得很遠很遠，在山穀和叢林之間飄零著悠長的反響，和淙淙的山泉和在一起，和颯颯的清風和在一起，和新月的腳步聲和在一起……

新月醒了……

楚雁潮也說：“韓伯伯，您歸去吧，這兒有我們三小我呢！”

護士背過臉去，用手掩著眼睛，不讓病人和家眷瞥見她眼裡的淚花。

“噢……”

“楚教員也走了，是我讓他走的，他太累了，得歸去歇息，”陳淑彥死力做出笑容，“你也是如許想的，是吧？”

“不……”新月說，“瞥見你們……我就……很歡暢了……”

“楚教員！”韓子奇眼淚汪汪地望著楚雁潮，“我們對不起您！聽我一句話：歸去歇息，為了讓新月放心，您也得保重啊！”

陳淑彥悄悄地從病床中間走開，恐怕驚醒了新月。她回到公公身邊，低聲說：“爸爸，那您就回家去吧，您的神采很不好，不能再熬夜了，讓我留在這兒……”

“唉，我真不該給您打阿誰電話！”天星悔怨地垂下了頭，“這麼拖累著您，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