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劫（8）[第2頁/共3頁]

“六餅！”

“太太！”老侯聽出了這話的分量，打麻將的閒心全冇了，“您把心放在肚子裡，我老侯活著是奇珍齋的人，死了是奇珍齋的鬼！”

姑媽壓根兒就冇睡，揉著眼皮走進上房，叨叨著說：“咳！我說話老是冇人聽，咱回回不興打賭！”

“兩萬！”

老侯撥了一陣算盤珠子，說：“太太，這個月進項寥寥，創去伴計們的人為、飯錢、電燈錢、水錢、房產稅、地盤稅、停業稅，一個子兒也入不了櫃，還得往外賠法幣一千二百六十七元五角！”

“完不了，完不了！”韓太太最怕這類讓人聽了連腰都直不起來的話，把茶碗往桌上一擱，老侯就不言語了。韓太太懶懶地站起家，打了個哈欠，想去睡覺，不再想這些煩心的事兒，又怕躺下反而睡不著，翻來覆去地想，越想越煩，就順手從條案上取下那一盒象牙麻將，嘩地倒在桌上，“來，來，來，嚐嚐運氣！”

“那可不！”侯嫂插嘴說，“彆瞅著吃不上喝不上，東西倒是賽著地貴！肉也吃不著，賣菜的也不敢進城了，異化麵兒吃得孩子們拉不出屎來，倒比白麪還值錢！洗衣裳冇有肥皂，買盒取燈兒都得……”

“唉！”韓太太歎了口氣，拈起一根牙簽剔著牙，“你這還光說的是櫃上呢，還冇算上家裡的開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姑媽就隻曉得朝我伸手，這花消也見風兒長……”

“紅中！”

“喲，我們但是輸不起也贏不起！”侯嫂說著，伸嘴咬斷了手上的線頭，起家走到廊子底下，衝著東配房喊：“姑媽，快來，贏太太一把！三缺一，就等您了！”

“這不消您叮嚀啊，太太，”老侯賠著笑說：“先生在家的時候，我們也是兩本賬：一本是實打實的，自個兒存底兒；一本是給稅務局打草率眼的。這已經是打了一半兒的虛頭了，如果實報，賠的就不止這個數了！”

“嘖嘖，甚麼東西！好好兒的一個抱玉軒，叫他給滅了！”

“彙遠齋啊！”

“得了，紅口白牙的，矢語發誓地乾甚麼？”韓太太又把話往回說，“接著來，再打一圈！該誰了？噢，該你了，給你給你！”

把麻將搓得稀裡嘩啦響，顛三倒四地撒了一桌麵兒，因而，四小我各安其位。碼齊了，讓韓太太擲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