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荊棘叢生行路難（上）[第2頁/共4頁]

高常君拿與他看。盞中隻是沸水泡著極細碎的暗綠色的粉末。高澄頓時怔住了，這東西本是南朝人才愛飲用。既便用時也要加些桂圓、紅棗甚麼的，在北朝便隻要和尚、尼姑飲這類極貧寒的茶，不想大魏的皇後也飲這個。

“侍中的才具我天然深知，將來必會比父親大人更勝一籌。”高常君淡淡一句，唯有“更勝一籌”這四個字顯得格外深重。

高澄麵色陰霾地坐回原處，不接長姊的話，隻問道，“傳聞阿姊現在一心向佛，椒房殿堪比山中窟寺。莫非天子從不駕幸椒房殿嗎？”高澄再也忍不住了，滿腔的怒意衝了出來。

“還要嗎？”高常君笑問弟弟。

“阿惠！”高常君俄然打斷了他，聲音不高卻冷如金石，“天下實權早歸高氏，元氏不過是座上傀儡。我是不是大魏皇後都不要緊，卻必是高氏女兒。今後我隻要一事件請弟弟準允，必然應了我。”

高澄也不對峙，坐下細心看長姊。恍忽好些日子不見，隻感覺長姊容顏平淡。內心感覺如同有刺紮在心頭，再想起疇前天子元修和當時髦是平原公主的元明月和長姊之間的恩恩仇怨，便是怒從心頭起。但他神采如常，誰也看不出貳內心究竟想甚麼。

“長姊叮嚀，阿惠無不從命。”高澄馬上道。

高澄湊上來，頑笑道，“阿姊喝甚麼？我也要一樣的。”

“我出去見他，就此跟阿姊告彆。”高澄將碗中殘剩的熱奶湯一飲而儘，站起來便向內裡大步走去。崔季舒現在實是黃門侍郎，現在這個時候找他找到椒房殿來必然是有要事。

一眼瞧見高澄終究出來了。順階而下，如天人來臨。一張臉在激烈的日光和奪目的雪光中真如白玉普通。

皇後愛溫馨，又深居簡出，幾近足不出戶。宮人們不聞傳喚不敢等閒驚憂。一天裡大部分的時候，高常君都用來手抄佛經。不假手於人，手抄口誦，斷根心中邪念。皇後現在一心向佛，已經成了洛陽城外、龍門山上、潛香寺內最大的扶養人。

高氏、元氏的恩仇早就糾膠葛纏，怕是長生永久也難明開。這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說很多了也無益，高常君早就不是方纔入宮時候的高常君了。她更曉得甚麼要去做，甚麼不必理睬。

高澄聽在內心方纔安然，也淡淡笑道，“自小阿姊便最疼我，今後……”

若雲聽到了皇後的叮嚀出去，手上捧著的蓮斑紋銀碗熱氣騰騰。

“若雲，侍中的熱奶湯如何還不上來？”高常君向著內裡喚道。

雪停了，太陽高掛，陽光照在連天鋪地的皚皚白雪上，銀光刺眼。

天子元修和侍中斛斯椿都著黑衣，在雪光中格外顯眼。君臣二人一前行一後趨，沿著洛川之陽慢行。元修停下來，斛斯椿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