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與子同袍[第1頁/共6頁]

一陣風吹過，血霧粉飾住他的視野。當疆場的風景垂垂清楚，他已經找不到芝麻李的身影。但是在人群中，徐州軍的帥旗，卻還是高高地飄蕩，高高地飄蕩，旗杆筆挺，就像芝麻李不肯曲下的雙腿。

統統看到他的潰兵，都主動繞道而走，誰也冇勇氣反對他的腳步。身後不曉得是哪個啞著嗓子喊了幾聲，也不曉得喊的是甚麼內容。然後，又響起了稀稀落落的腳步聲。朱八十一曉得有人跟上來了，他不曉得是多少。他不肯意停下來等他們，這一刻，他的統統勇氣都集合在兩條腿上，不能停下來，也不敢轉頭！

然後是第三排，第四排，彷彿飛蛾撲火。

刀山火海，義無反顧。

他們這個營，被算作戰兵的，有三千餘名，人數已經超越了敵軍的三倍，是以個個信心實足，腳步邁得緩慢。短短十幾個彈指以後，就與敵軍劈麵撞在了一起。

“左軍留在原地，前軍、後軍一起上去，淹死他們！”芝麻李看得雙目俱裂，啞著嗓子，又投入了最為依仗的兩個營。“是！”前軍都督毛貴和後軍都督潘癩子承諾一聲，立即帶領麾下戰兵撲上。

緊跟著，角聲突然停滯，走在最火線三排羅刹兵猛地從背後拔出一根短標槍，奮力擲向了正方。

天越來越暗，從黃河上吹過來的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冷，將血霧在半空中固結成霜，紛繁揚揚地四下飄灑。粉紅色的冰晶，敏捷將半邊天空也染成了一樣的色彩，敞亮的夏季下，六合彷彿變成了一塊瑪瑙。一邊是灰色，一邊是藍色，彆的一邊則是紅色，另有一邊是刺眼的黃。

“嗚嗚，嗚嗚，嗚嗚”催命般的號角聲再度響起，放倒了芝麻李的帥旗以後，蒙元一方的步隊再變。不再是齊劃一整的軍陣，而是分紅十餘人，或者二十餘人的小隊，在高麗主子的帶領下，撲向那些仍在頑抗的紅巾軍懦夫，將他們一個接一個殺死。然後追向那些逃命者，擯除著他們，不準他們停下腳步來思慮，不給他們重新鼓起勇氣的機遇。

“不能退，歸去，歸去！”他舉刀砍翻兩名逃兵，逼著其他逃兵重新返回疆場。但是，被嚇破了膽量的逃兵當中，冇有人再認他這個左軍都督，也冇有再認他這個佛子，在血淋淋的滅亡麵前，統統傳說都慘白有力。

而蒙元馬隊和步兵，則像趕羊普通擯除著他們，從背後壓向芝麻李。將芝麻李壓得進退失據，冇法力挽狂瀾。數支標槍再度從半空中飛來，將舉著帥旗的親兵推上馬背。人群猛地向前一擠，又向後倉惶撤退，帥旗轉眼間就被無數雙大腳踩進了血染的泥漿中，再也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兀剌不花嘲笑著揮動令旗，號角哭泣，彷彿鬼哭。

“給弟兄們報仇，彆放跑了他們！”林字營統領張小五紅著眼睛，大聲嘶吼。剛纔就在他麵前，自家哥哥被羅刹兵砍去了半邊腦袋。全部最早反擊的山字營，也幾近全軍淹冇。這個仇，他必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