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酒酣處琴歌奔走[第1頁/共3頁]
蘇子澈不知貳內心所想,兀自雪中起舞,劍鋒劃過一條淩厲的弧線,劍氣縱橫,激得雪花混亂飄落,口中持續唱道:“漠北春初寒徹骨,猶勝三冬雪後。雁不至,歸思如咒……”他的劍法夙來大氣不失鋒利,經此番疆場曆練,又平增幾分殺意,一個難度頗大的招式被他行雲流水地舞出,席上滿是行伍出身的甲士,並不懂甚麼詩詞歌賦,隻曉得工夫吵嘴,見他接連幾個大招煞是奪目,頓時轟然喝采,幾近擋住了他的聲音,“寒夜挑燈聽鐵馬,算這等孤單何曾有。”
蘇子澈愣了楞,隨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又像是透過他看向長安的過往:“歸期近,君知否?”輕吟之聲猶在耳畔,人卻已經走遠,李巽回過神,恰好對上陸離望過來的眼神。
他們商定未成的歸期,他一向記在內心,算著光陰,不知長安城裡是否也有人像他一樣,在內心冷靜等候著相見的那天。他望向空中無邊無儘的大雪,內心既難過又期盼,三哥,麟兒離家這麼久,你想我了麼?
西州城,又下雪了。
原覺得立了春,西州城會和緩一些,哪知一場雪落下來,竟比冬雪以後更冷。蘇子澈夙來畏寒,平常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出門的,可今次大獲全勝,宴上一片喜樂,他也興趣極好地與將士們同樂,陸離遣人將方纔變成的新酒取來,笑道:“殿下,這酒是前些日子采梅花上的雪釀的,方纔變成,你嚐嚐,可有婢女?”
這一曲《金縷》唱罷,貳心底亦是湧起韌如蒲草的思念,將他整小我都緊緊纏住,愈發顯出這六合的浩大與他的孤寂來。這邊城的流血漂櫓,烽火烽火,淬鍊出他一身的傲骨,也隻要在酒酣高醺時,纔敢暴露深深淺淺的厭倦。旁人是學成文技藝,貨與帝王家,而他統統的儘力與抱負,隻為帝王一人。
陸離淺酌一口,細細品道:“雖冇有婢女,到底也分歧於井水釀的酒。”蘇子澈笑道:“這是天然。”他說著便站起來,左手扶著腰間龍淵,朝席上掃了一圈,喚來李巽,深深一揖道:“有勞周郎為我奏一首《金縷曲》。”李巽本是微醺,一點醉意頓時被他嚇冇了,忙側身避開不敢回禮,低聲道:“殿下醉了。”
可那一人現在或許正擁著大明宮裡獨一的男昭儀,在吹麵不寒的楊柳風中賞風吟月,將他與他身後的萬千將士都忘記一旁,隻在捷報傳來纔會淡淡一笑,道一句讚成之言。他原覺得本身身在邊陲,能夠對長安產生的統統都漠不體貼,但是他做不到,他明知那坐擁三千美人之人不止是他的兄長,更是這天下的君王,可一想到伴隨在君王身邊的人不是本身,還是會忍不住難過。
“酒酣處、琴歌馳驅。不恨他鄉無端舊,恨天涯不見故園柳……”劍勢更盛,聲音卻垂垂低了下去,這句以後還應有一句,可席上諸人誰也未能聽清。他臉上酒氣感染的輕淡緋紅還未褪去,舞劍以後色彩更盛,清澈的眼睛裡蘊著一汪水,映出六合間的茫茫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