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事無兩樣人心彆[第1頁/共5頁]

那一瞬，他乃至不忍心將此事奉告於他，但他終是說了，在蘇子澈不成置信的目光裡，將部屬謄信的紙箋遞給他，看著他微微顫栗的身子和驀地通紅的雙眼，不由地輕聲一歎。

柳天翊躬身施禮：“臣辭職。”

話音一落，蘇子澈神采一滯，十九年的朝夕相處，傾慕相待，竟換不來兄長的一份至心。

一燈如豆，難照歸程如舊。

如此密防之下，天子遣太醫來郴州時，他隻當是軍士中瘴者眾，這才特地降下恩情。若不是天機閣偶爾截下一封急送長安的密信，信裡將他平日言行事無大小地描畫了出來，詳確到他每日幾時服藥，幾時用膳，幾時歇息，見甚麼人，見多久，談甚麼事，全數一一記實在冊。連慣於調查彙集資訊的天機閣都不免悄悄心驚，立時便將此事上報閣主柳天翊，而那柳天翊一經得知，當下快馬一騎來了虎帳。他雖為江湖人，與朝廷並無乾係，可他在西州幾度互助秦王斬殺黎民賊子，已是俠名滿天下，那些保衛亦知他與自家主帥乾係非比平常，加上他隨身帶著的秦-王府信物，天然不會多加禁止。

陸離三兩步走過來，在蘇子澈身前單膝跪下，低聲道：“對不起，我去得遲了。難受得緊麼？”他伸手去探蘇子澈脈搏，又端起藥碗勸道：“郎君，過會兒放涼就更難下嚥了。”蘇子澈“唔”了一聲，從他手中接過藥碗，冰冷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指尖，卻帶起了一陣酥麻的暖意。蘇子澈自太長沙便有些水土不平，軍醫開了方劑，覺得吃下幾服藥，加上光陰一久，身材便可無礙，哪推測軍士們一個個適應了過來，偏生主帥不但遲遲不見好，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蘇子澈是不肯服軟的性子，怎肯因本身一人而擔擱全軍路程，憑旁人如何勸說，也不肯歇息半日。直到董良等人進言說將士們中瘴氣者眾，求停駐一兩日，讓軍醫得覺得發瘴的兵士鍼灸醫治，再好生調配些藥丸發給將士們防備瘴氣，蘇子澈這才鬆了口，承諾讓雄師在郴州安息數日。

不，他不是金絲雀，他連金絲雀都不是，他是牽線木偶，是天子手中的傀儡！金絲雀尚且為本身而活，而他疇昔的十九年，卻無一刻不是為天子而活，無一日不是對天子言聽計從，他讀書習武，冬三九夏三伏從未停休，隻是為了兄長一句輕描淡寫的誇獎。到頭來，本身全數的儘力還抵不上一個以色侍君的男寵。

蘇子澈沉默低首，很久才道：“能夠查出……寄信者何人？”柳天翊道：“隻如果人，做事之時便不成能不留涓滴陳跡，凡是有涓滴陳跡，臣便可順藤摸瓜，查出些東西來。隻是能查出多少，須耗時多久，臣恐怕不能預估。”

“根底尚淺……”蘇子澈平複了一下心境，問道，“那你是否另需人手？”柳天翊笑道：“這倒不必，臣尚能對付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