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宮[第1頁/共3頁]
鐘悅又發了會兒呆,剛要將身子縮進被子裡,另一個宮女順心急倉促走出去,湊到床前低聲稟道:“娘娘,有信兒了。”
自早產她就有所思疑,她向來身材健旺,又極重攝生,如何會不敷月就產子?那孩子又如何會冇過兩天就短命了?
不曉得會不會有來生?
女子桃李韶華,端倪清秀,若不是病中蕉萃,約莫也是個極出挑的美人,但現在她一張臉上也隻要那兩道彎彎的柳葉眉仍舊儲存著本來的風采了。
啟泰五年,元後鐘悅殯天,諡號卿鸞。
鐘悅聞言精力一振,抬眼看著順心短促的道:“快說!”
但是這連續串的頭銜現下聽起來隻叫鐘悅感覺無趣。
從太醫令徐尚那諱莫如深的言辭,以及皇上麵對她時的強顏歡笑,她都猜得出來。更何況,早產以後她的身材就一日不如一日。現在的她,不過是耗精血、等著油儘燈枯罷了。
如果有來生,她甘願投生到布衣小富之家,離這紫禁城越遠越好,在父母親長膝下承歡、與兄弟姐妹相扶相持。免得像此生這般,最後連個在她床前哭的人都冇有一個。
快意頓了一下,冇敢再說甚麼便退了下去,窗戶也就那麼敞開著,任由冷風呼呼的吹出去。
不曉得下輩子她會托天生甚麼?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鐘悅便勃然變色,本來毫無赤色的臉竟染上一層青灰,瞪著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俄然她仰天大笑起來,像是按捺不住般,緊接著又開端狠惡的咳嗽,卻還掙紮著斷斷續續的說道:“……她……幸虧……好姐妹!”
最後三個字像是用儘了畢生的力量喊出來似的,說出來便停止了大笑,也不再咳嗽,撲倒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
淒冷的風捲下落葉,幾片葉子滴溜溜打著旋兒超出坤寧宮的廊簷,直落進坤寧宮的院子裡。
順心見狀又往前挪,更加抬高了聲音,“娘娘,奴婢倒是查出點線索來。”說著湊到鐘動聽邊低語。
她這麼掙命似的,一旁的順心卻隻是悄悄的看著,至現在方纔動了動,挪到那邊去看鐘悅的臉。
而她和天子再如何伉儷情深,皇家也畢竟是皇家,當今固然後宮體例未滿,但也是有幾個妃嬪的。
前些日子坤寧宮的掌事寺人小願子偶爾傳聞京裡新邇來了個老先生極善用毒辯毒,便悄悄的將她之前喝過的安胎藥的藥渣拿去叫那老先生辯白,不想竟真的查出來了。
屋子裡正對著窗戶的快意就不由得縮了縮肩膀,轉頭躬身對床上的女子低聲道:“娘娘,奴婢將窗戶關上吧?”
順心此話一出,鐘悅的神采頓時非常丟臉。
鐘悅聽到此處,遐想到不久前聽到的寧國公的傳言,又想到剛纔快意說皇上召寧國公商討政事,一時候萬念俱灰,甚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甚麼伉儷恩愛、比翼連枝,竟全都是假的虛的哄人的;他在她麵前那些密意、肉痛、無法竟也全都是作戲;本身十幾年癡情癡意本來竟全數是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