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帝師一(15)[第1頁/共6頁]
“長寧宮女巡朱氏玉機頓首謹拜熙平長公主殿下:女不佞,不能奉長主之命;女不孝,不能寬父母之懷。入宮七日,未察君上之所親,群下之所惡;未明功祿之遺,獎懲之彆,斯誠渾渾噩噩也哉。大恐不堪所用,有負殿下守身建功之期。思及昔日侍主之時,主惠雅之量,幸教於女。讚譽毀辱,耳提麵命。今不得之,心慼慼不知所安。敢以泣書,言說一二。唯唯不知所雲。但望主安,常拜足下。女玉機頓首再拜。”
我蹲下身子,淺笑道:“陸娘娘是殿下的庶母,殿下當‘致其敬’纔是,怎的還不過來向陸娘娘施禮?若讓夫子曉得了,又要罰殿下謄寫《孝經》了。”
正待舉步,忽見一個身著靛藍緙絲金龍袍的青年男人走了出來,鑽進轎輿。內官揚鞭開道,長聲唱道:“起駕——”鑾輿迤邐向南而去。
王氏這才假裝乍見貴妃,雙膝淺淺一屈,居高臨下道:“娘娘萬安。”陸貴妃閉目不睬。
鏡中的麵孔猶帶五分孩子氣,唇邊出現笑意倒是沉沉黯舊,渾渾衰老。“這是長公主賞的。”
出宮時起了風,周身微有涼意。儀元殿的碧瓦在朝陽下騰起灼灼金芒,斷斷續續,彷彿隨風搖擺。想著方纔的事情,我不由入迷,錦素推我道:“玉機姐姐和我們一道去學裡麼?”
周貴妃淺笑道:“皇後賢明。隻是陸mm所犯之事,宮規中並無明文。唐高宗時,有太常樂工宋四通等,為宮人通傳信物,高宗特令正法,並將此條目附於律法。諫議大夫蕭鈞上書道,‘四通等犯在未附律前,分歧至死。’因而高宗免宋四通死,改成放逐。[29]願皇後思高宗前事,從輕發落。”
俄然徐嘉秬起家跪下:“皇後孃娘,請容臣女一言。”
我自鏡中一笑道:“打扮富麗了,恐有人說閒話。”
商公公道:“皇後孃娘命奴婢來奉侍貴妃娘娘。”
綠萼欣羨道:“女人的字實在都雅。奴婢不敢希冀能像女人如許有學問,隻盼望也能給家裡寫一封信就好了。”
李氏道:“殿下昨晚聽了好久的故事,又問了好些,睡得有些晚,這會兒還冇起家。”
李氏笑道:“奴婢恰是為了這事來回大人的。皇後下旨,本日殿下安息一天,不但不去上學,連晨昏定省也免了。”
高曜探出半個身子:“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31]
我沉吟道:“皇後是武英侯的女兒,武英侯的父兄都是建國功臣;陸貴妃是太傅陸謙的孫女……”再向下想,腦中轟然如雷電滾過,盜汗如芒刺在身。直到芳馨推我,我方從酣夢中驚醒,因而命她撤了茶,奉侍梳洗。但是這一夜,因著不成說的胡亂猜度,我展轉反側,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我淡淡一笑:“她取的,何止是‘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