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女帝師三(42)[第5頁/共6頁]
芳馨道:“奴婢隻是擔憂婉妃娘娘又要不安閒了。”
天子笑道:“你在朕麵前也不是頭一回如許衣冠不整了,還用換衣麼?”
我感喟道:“微臣忸捏,連拯救仇人的模樣都冇看清楚,也實在不曉得他是何人。”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究走出了那片田野。火線有一棵大樹,樹下有一條小溪。我欣喜若狂,掬起清甜的溪水卻捨不得飲。最教人感覺幸運高興的,不是獲得,而期近將獲得的刹時,何不讓這光榮與歡樂多逗留半晌?因而我忍開口渴,坐在樹下安息。打了個盹,又覺焦渴難耐。因而滿懷但願地走到溪邊,水中卻映出一頭蕭蕭銀髮。冇有平生安穩的劃一與光芒,更冇有壯誌得酬的剛硬與苦楚,唯見東倒西歪、風塵仆仆。我驀地一驚,不忍心再看本身的額頭與眉眼,回身倉促而逃。
想起數年前的舊事,心頭稍稍豁然。就如許與他相對而坐,雖是冷靜不語,卻覺平和安寧。彷彿又回到了仁和屯,我坐在青鬱鬱的草地上,沐著微風,和孩子們一起悄悄地讀書,不覺老之將至。
我忙道:“請公公代為回稟,玉機已經好多了,謝聖上體貼。不知施大人和李大人幾時進宮?”
我淺笑道:“前兩日我在景靈宮遇刺,幸得一個叫作銀杏的宮女捐軀相救。我見她有義氣有勇氣,想調她進漱玉齋貼身奉侍,不知可安妥麼?”
我淡淡道:“‘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複何恨。’[105]”
正說著,小簡過來存候,我放下碗箸道:“未知陛下有何旨意?”
芳馨微微嘲笑:“可不是?慧媛竟薦了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放浪女子,也不知會不會被遷怒。”
我胡亂拭了淚,就要下地施禮,他伸左臂攔住我道:“病了就躺著,不消施禮。”
他未曾“得之”,我又何曾獲得過誰?胸中悲愴而憐憫,是對他,也是對本身。我含淚道:“人生苦短,既曾相伴,已是不易。若得相知,更是罕見。‘用心於內,不求於外。’”
他彆過甚去,悄悄擦去眼角的淚痕。雖已放心,竟還不免軟弱。很久,他拉住我的手,淺笑道:“你還冇有答覆朕,你情願做朕的貴妃麼?”
小簡道:“大人叨教。”
不是不打動,但我早已冇有嫁給他的資格。我驚駭半夜夢見三位公主的時候會晤對他迷惑的目光,我驚駭我們對父親的死都心知肚明卻相敬如賓的偽善餬口,我更怕本身有朝一日會戀慕他淡薄的恩寵而背棄熙平長公主和父親,終至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