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女帝師四(29)[第1頁/共6頁]
我赧然一笑,不慌不忙道:“微臣初度在陛上麵前念文章,是以嚴峻。”
“微臣癡頑,一時之間,看不明白。”
這是高曜的筆跡。這便是他命小東子送給我,卻在驛站喪失的信。“天意昧昧,何可言哉”,公然落入了天子手中。
我一聽“信”字,渾身高低每一寸肌膚都漲得發麻,倘若剛纔不是避開了他的手掌,現在我的震顫如何能逃過他的手眼?小簡呈上一隻深青色漆盤,一張輕飄飄的黃紅色信箋覆在淡橘色的萱草紋之上,字體工緻,間距均勻,反正兩道摺痕模糊可見。隻要短短兩段話,彷彿隻是一封報安然的平常家書。我拈起信,朗讀一遍,暗自一驚。
天子道:“不錯。這是他寫了命人送進京的信,你曉得是送給誰的麼?”
高思誠道:“皇兄如若不允,臣弟長跪不起。”
天子笑道:“你慣會避重就輕。”
天子道:“太史局司天監已上書,千真萬確。”說罷將高曜的信拋在地上,“不然朕也不能將此信解得如許好,你覺得呢?”
我安然一笑:“微臣會回說:‘見祥而為不成,祥反為禍;見妖而迎以德,妖反為福。’[113]‘天命不成虛邀,符籙不成妄冀。’事君儘孝,勤謹不輟,‘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天意昧昧,何可問哉’?既不成問,又何必問。”說罷低下頭,暴露謙虛得略帶惶恐的笑意。
天子身著半舊的靛青色五龍團紋袍,上臂的牙色遊龍已經被洗得發白,祥雲的青紅色絲線也冇有那麼絲絲分瞭然。待我行過禮,天子淺笑道:“路上都還順利麼?出宮之前可用過晚膳了?”
高曜雖命專人送信,畢竟筆觸隱晦。若非早知西北出天子氣,不相乾的人絕看不懂。高曜一字未提天子氣,第二段卻句句都說天子氣。信上的摺痕幾近不見,天子定是壓平了細細看過很多遍。他當早已瞧出此中的隱喻。
高思誠道理並陳,全被駁斥歸去,現在已完整無語,隻得痛心疾首道:“皇兄當真覺得,四弟想謀奪皇兄的天下麼?還是皇兄當真覺得,四弟能夠謀奪皇兄的天下?皇兄撫心自問,如此措置當真是國法難容,還是皇兄有私心?!”
我忙道:“是,微臣定知無不答。”
天子輕哼一聲,似笑非笑:“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也罷了。他有幕僚在身邊,為何卻給你寫信?莫非他不曉得,內臣不能交結諸侯麼?還是他迫不及待要坐上太子之位,以是寫信問你該如何是好?”口氣越淡,越是驚心動魄。
高曜在乎天子氣,交通近侍,暗通款曲,這也罷了。就怕天子想起皇後,想起愨惠皇太子之死,思疑當年高曜弑兄,那便大大得不妙了。
天子道:“兄弟懇談,暢所欲言。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