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女帝師五(48)[第1頁/共6頁]

我答道：“微臣遵旨。”

我緩緩斟了酒，將水晶杯隨便推了疇昔：“想起了當年柔桑縣主來仁和屯的事。”

南夏因我而死，與我親手所殺無異。我嫌惡地擰起眉頭，綠萼頓覺講錯，低頭不敢再說。車伕清脆地甩起一記馬鞭，車重重一顛，隆隆車聲化作一線鋒利的耳鳴，似無數冤魂在我耳邊唸唸有詞。陽光狠惡，我卻周身發冷。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低低道：你望似人，實是鬼，不管在哪一朝，都是如此。

柔桑本不肯入宮為後，她的心也從未變過。為親生母親所操縱，竟至毀卻平生，想想也甚是不幸。我歎道：“柔桑縣主在景靈宮，可還好麼？”

我笑道：“也冇甚麼，不過是怕我們帶了些東西出章華宮罷了。”

家中一個年長女人正站在梯子上掛竹簾，忍不住插口道：“兩位女人多少年也不見一次，好輕易見了，就隻是拌嘴。”她一轉頭，梯子一晃，驚叫一聲，趕緊扶著柱子站穩了。

四月十四，玉輪將滿而未滿。我在塘邊的柳樹下呆坐著，就像那一夜在陳橋驛的船上，無聊地等高暘來。忽憶當年曾與柔桑在這棵樹下並肩說著梯己話，她穿戴淡黃色的衣裳，我還替她綰了簪子。朱雲就在身後笑吟吟地看著，連善喜小小的妒忌都像夏季青澀的果子，在光輝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綠萼笑道：“您白叟家還是用心掛簾子，摔下來我和銀杏mm都是冇有手扶的！”

我歎道：“‘矜偽不長，蓋虛不久’[104]，信王……遲早會曉得的。”

銀杏嘻嘻道：“是是是，全部府裡就隻要姐姐的日子過得最詳確。”

芸兒的手稍稍一鬆，淚水奪眶而出：“如此，我便放心了。”說罷抬袖拭了淚，又道，“自我做了這勞什子皇太後，便一向稱疾不見人，唯有本日，才見玉機姐姐進宮來。姐姐不是回青州去了麼？如何又能進宮？”

隻如許呆了一呆，忽覺雙眼一熱。因而忙問道：“微臣一回京，便傳聞冊封大典的事。真相究竟如何，還望皇太後見教。”

綠萼蹙眉道：“這倒怪了，皇太後犒賞女人東西，也甚是平常。莫非皇太後被信王囚禁，竟連章華宮的物事也不準帶出宮？”

陽光透過芸兒覆麵的薄紗，照亮唇角安靜的笑意：“我曉得玉機姐姐那一日受了很重的傷，姐姐不必自責。”說罷扶我起家，“還記得小時候，我和姑母被王氏壓著一頭，當時真覺得如許的日子永久也冇有絕頂。那一日玉機姐姐進宮了，姑母便對我說，我們終究能出頭了。我問為甚麼？姑母說，讀書人畢竟分歧，命我好生跟著玉機姐姐學。另有那一年在獄中，我與姑母被關在兩處，死生不通訊息。若不是玉機姐姐教了我那麼多事理，隻怕我支撐不住。姐姐的恩德，我是不能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