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女帝師五(53)[第2頁/共6頁]

高暘拉起我的手，左手五指將珠串支成一個圓，套在我的指尖上，右手將玉珠推到我的腕間，淺笑道：“你若一向戴著，碰壞了又有何妨。”好一會兒，他才放脫了我的手，轉頭向李威道，“邇來多事，劉公子既然不在京中，你就留下來庇護朱君侯。”李威躬身領命。高暘甚是對勁，回身帶著軍士們揚長而去，留下一地狼籍。

早晨，高暘命人送來四大箱子綾羅綢緞、珠寶金飾並兩箱銀子，說是賠償今早眾軍士撕爛摔壞的那些。李威開了箱子，院中一片珠光寶氣。府中世人見了好東西，驚駭的神情褪去了大半。當著李威的麵，我命綠萼分了半箱銀子下去，餘下的鎖了，抬到前麵去收了起來。

數今後，杜嬌在獄中搒掠至死，百口在東市問斬。睿王謀逆，皇太後下詔於府中賜死，十歲的嗣子高暉，四歲的親子高昀並兩個季子均盛以布囊，自高處摜殺。睿王妃邢茜倩他殺。華陽、祁陽兩位長公主與鬆陽郡主不知所蹤。杜嬌的幾個弟子被拔舌斬首。神機營左營的兩其中尉，俱被族誅。統統女眷冇為奴婢，於西市官賣。

整整一天，府裡和城裡一片混亂。屍身抬出城去，傷者殺的殺，關的關。聽聞來不及進入武庫取兵器的，都被啟春埋伏的弓弩手射殺了大半，剩下十數人負傷突圍，被刀斧手絞殺得乾清乾淨。神機營左營八百懦夫，一夜燒殺。焦土以外，儘是修羅場。啟扉便聽號哭慘呼，出門便見枯血殘骸。

高暘深深看我一眼，不再發問，隻端坐閉目養神。不一時眾軍士將各房箱籠都搬到了院子裡，連女人的衣箱嫁妝也冇有放過，呼啦啦抖開一地，飄起兩件褻衣褻褲，一條裹腳布。綠萼與幾個女人又羞又怒，滿臉通紅地轉過臉。銀杏則神采淡然，隻作不見。

不一會兒，銀杏上來重新擺桌放茶，貓兒也爬到了我的膝上，側身酣眠。偶一抬眼，隻見小錢提著斧子走到樹下。我坐起家，指著樓下問道：“小錢做甚麼？”

李威向我稟告時，我正用晚膳。不動聲色地聽過，亦不置可否。李威退下好一會兒，我方纔覺出所食的白粥，一匙一匙，都是鹹苦。那一夜，我夢見杜嬌坐在柳樹下喝酒，翻來覆去隻是說：“藏器俟時者，百無一遇”。那是鹹平十八年他被免弘陽郡王府主簿時，我們在仁和屯喝酒時的扳談之語。半夜哭醒，我真悔怨當年對他說過這句“藏器俟時”。

銀杏不悅道：“劉钜若為這件事怨女人，就白白跟了女人五年了。”

我歎道：“隻可惜了華陽長公主和祁陽長公主，好輕易活下來，這會兒卻要跟著睿王一道赴死了。我救不得華陽，钜兄弟回京來，怕是要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