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女帝師一(62)[第1頁/共5頁]
又見另一張稿紙上寫著:
我曉得他怕我碰碎了書,遂縮手道:“起居院不是在三樓麼?這兩位執筆供奉官為安鄙人麵謄寫?”
我心中惻然:“如果她們能生個孩子,想必能好些。”
我聽了大是不忍,歉然道:“都是我不好……”
此中一人道:“不知大人來此貴乾?”
我大吃一驚,忙放下碗箸,也顧不上施禮,隻是問道:“殿下這是如何了?是在那裡摔著了麼?”
我獵奇道:“她們也是禦前的人,為何陛下卻不肯意給個位分?”
小棒子頓時紅了眼睛:“遭此無妄之災,是甚麼也不想了。彆的傷倒還罷了,隻是他們拿竹簽子穿指甲,又用拶指毀了徒弟的一雙手。徒弟在補書上是一等一的妙手,這手一毀,另有甚麼希冀?”又指著書架上的兩本破書接著道,“這兩本書是老百姓才從夾壁中翻出,獻到宮裡來的。文瀾閣高低雖都跟著徒弟學過修書,但是技術都不到家,底子不敢動。隻等著徒弟好了才行。”
高曜將茶盞重重往小幾上一頓,俄然伸手抓住我的右腕,雙目炯炯,隱有淚光。我在他清澈的瞳人中清楚地看到一張慘白無措的臉。高曜問道:“玉機姐姐,當年他們都說母親害死了曾女禦和她腹中的皇子,實在母親是被冤枉的,是不是?”
高曜略略安靜了些,接過茶喝了一口。我又道:“不是說過來讀書麼?如何連書也不帶著?”
芳馨緩緩道:“皇後孃娘甚是仁厚。”
我緩緩走入大書房,兩個內官忙離席站起,作揖施禮。這兩人身著赭色長衫,是宮裡有品級的執筆供奉官。我趕緊行禮道:“兩位大人辛苦。”
我掃了一眼,但見幾張稿紙狼藉在書案上,上麵的字大小不1、龍飛鳳舞,列間犬牙交叉,平如戟,直如劍,乍一看還覺得是道人所畫的驅鬼符。但是定睛看去,頓時大驚。但見一張稿紙上寫著:
高曜顫聲道:“明天花女禦死了,立即被追封為安姝。那曾女禦還懷著身孕,為何枉死以後卻冇有任何追封?她既是女禦,還懷有皇嗣,不是更當追封麼?為何曾女禦――”
右腕痛得短長,我強撐起一絲淺笑:“殿下如何俄然如許問?”
我低頭一哂:“天恩浩大,那裡有不仁厚的呢?”心中無端煩亂起來,因而咬著竹箸,有一口冇一口地吃著,直到桌上的菜全數涼透。
我走到那張大書案以後,但見書架上放了兩本極其陳舊的古籍。此中一本紙張薄脆如枯蝶的翅膀,彷彿一碰就碎。灰塵堆積,隻要書名處被悄悄拈開少量。本來是一本鄭玄[113]所注的《左氏春秋傳》。我正要伸手,忽聽小內監道:“大人,這書破敗得很,碰不得……”
簾子一掀,高曜風一樣閃了出去。他滿頭大汗,一雙眼睛尤含三分驚駭,五分猜疑。淡綠色的金絲盤龍長袍上,雙腿處不知在那裡蹭破了一塊。金絲斷了幾片,斷頭在燭光下顫抖,如同他慘白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