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世人所謂戀長安[第1頁/共2頁]

夜深人靜，來往人倉促，我便總想問一句：

“七苦是為生、老、病、死、愛分袂、怨憎會、求不得。為師一向感覺，除了存亡，其他都是閒事。你須知，人單身到這人間，除本身，便都是身外之物，分開師父你也無需懼，無需慌，無需寄人籬下，更無需受人冷眼。你隻記得，活著便好。”師父這段話太長，我一字都未聽懂，卻還是離了師門。

我奉告師父，天下亂成如許，真的隻要活著最首要。

師父平生未娶，隻要一個極好的朋友。十歲那年，師父的朋友嫌他們下棋的時候我在中間上躥下跳太礙事，攛掇師父讓我出去闖闖。

我覺得我從師父那邊隻帶走了他朋友的一句話，但實際上陪著我走到長安的又何嘗不是師父予我的統統……我會寫字，一起替人謄寫，抄謄寫寫，分花拂柳，終究走到絕頂。那一日，城中桃樹逢春，樓裡茶水餘溫，我走進落日西斜的長安。

一起的風雪與花月，折柳與烈酒，踏過江南，一心向北。時價戰亂頻發的多事之秋，各國占有一方，浩繁權勢此消彼長。流落中的我，遇見過很多人，看到過很多故事，或歡樂或哀痛，或痛快或無法，我糊裡胡塗地聽，稀稀拉拉地丟，時而跟著高興，時而感念喟歎。但我還是冇有明白臨行前師父的那些話是何意。

我愣了愣，還未悟出此中事理，便又被趕了出來。

我在長安城盤桓數十載，看著來講故事的人倉促來又倉促去。我驅逐每一個故事，送走每一名有戀人，落下一個不甚歡樂的結局。

當時我裹著一塊破布來到師父這，甚麼也冇帶來，走的時候，我本覺得我也能夠甚麼都不帶走。不想，我臨出門前，師父的朋友悠悠地說的一句“世人所謂戀長安，長安便是好去處。”被我偷聽了去，因而我帶著這句撿來的話，雲遊四海，尋覓長安。

我懵懂無知，隻曉得傻傻地對著師父點頭。

自此，一住數年。

長安城裡人來人往，有人錦衣玉食，有人食不充饑，有人美滿幸運，有人盤曲淒苦。我居於長安的這些年，在本身的茶館裡閒暇無事時仍為人抄謄寫寫，那些存亡悲歡，抄多看慣，終究有點兒明白了師父的話。

師父考慮了好久，同意了他的發起。臨走之際，師父叫我到跟前，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氣漸漸說道：“阿無，你可曉得佛家有七苦之說？”

師父說他撿到我的時候是暮秋，我小小的身子上隻裹著一塊破布，他尋了好久也冇找見甚麼辨認身份的東西，因而為我取名阿無。

大宣被薑國亡的那年，長安城白骨堆城，流民滿地。當時候，我歸去見了一次師父，師父仍舊那般模樣，我長大了，師父卻容顏未變。

他沉默了一會兒，望著遠處霧氣騰騰的山嶽，隻道：“如你般無所牽掛之人，除卻存亡，其他確是皆為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