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二章[第2頁/共4頁]

柳朝明這才瞥見她唇畔悲切的笑意。曾多少時，阿誰才名驚絕天下的蘇尚書向來榮辱不驚，寡情薄義，竟也會為一人悲徹至絕望麼。

晏子萋訕訕道：“我家少爺出門得急，冇帶上官印。”

衙役嚥了口唾沫：“原是帶人跟著的，可走到夫子廟，那些肇事的看到穿官服的已是六親不認，孫大人就……”

晏子萋一時怔忪，她本日特地梳了丫環頭，穿了素裙裝，裡裡外外打扮安妥，覺得統統都萬無一失了，冇成想這蘇晉隻瞧了她兩眼，便看破她的身份。

蘇晉的目光落到窗外，卯時三刻，該是上值的時候，天已大亮了。

一朝江山易主, 青史成書。

他隻恨不能將她扼死在宦途伊始，隻因幾分切磋幾分動容，任由她長成參天大樹，任她與本身分道而馳。

“是麼？你是晏三公子甚麼人，連他身上揣冇揣著官印都曉得？”蘇晉又問，一頓，合手打了個揖，安靜地喚了聲：“晏大蜜斯。”

蘇晉道：“若任你去了朱雀巷，我這腦袋也就不消在脖子上呆了。”她頓了頓，又一想這京師高低不知哪條街巷還藏著趁亂肇事的歹人，晏子萋這一去一定無恙，便從袖囊裡將晏氏玉印取出，交到晏子萋手裡，冷冷道：“拿走防身。”

伴著這一聲呼喝，守在府門外的兩名衙差將水火棍交叉一併，攔在晏子萋跟前。

蘇晉反問道：“他是詹事府少詹事，拿官印自證身份不是更安妥？”

蘇晉又笑了笑：“不賜我死麼？”

他冇有出聲, 蘇晉又道：“你要燒死他。”

柳朝明心頭微震，卻咂不出此中滋味。很久，他才道：“你反叛犯上，勾搭前朝亂黨，且身為女子，卻假作男人入仕，欺君罔上，罪大惡極，本日放逐寧州，長生不得返。”

蘇晉一跨過前堂門檻，裡頭當值的幾個齊刷刷將她盯著。

這平生荒腔走板行到末路，不如隨逝者而去。

當時柳朝明便感覺她與本身像，一樣的腐敗矜持，一樣的洞若觀火。

柳朝明淡淡道：“他還是這麼蠢，兩年前，他拚了命搶來這個天子，覺得能救你，現在他一把火燒了本身，拱手讓出這個江山，覺得能換你的命。”

“你不是問，為何不賜你死麼？”柳朝明道，“如朱南羨所願。”

柳朝明看著蘇晉薄弱的背影，俄然想開初見她的模樣，是景元二十三年的暮春，風雨連天，她隔著雨簾子朝他打揖，雖是一身素衣落拓，一雙明眸卻如春陽娟秀。

“過來些。”沉默半晌，他叮嚀道。

但是蘇晉對這因果不感興趣，外頭天已亮透了，她將晏子萋撂在花廳，回身往當值的前堂走去，擺佈晏氏玉印還在她袖囊裡揣著，遲早能叫晏子萋開口。

“去太傅府！”蘇晉額上青筋一跳，怫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