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五十章[第1頁/共4頁]

然後他閉上眼，對著舌根狠狠咬了下去，拚儘滿身力量說了他此生此世最後一句話——

錦衣衛自設立以來，過手案子無數，雖不說樁樁件件都能拿捏安妥，底下校尉刑訊時出個差池，死個要犯，也是常有的事。

許元喆頓了一頓，像是在與蘇晉說，又像是在自說自話，“我是庶出，生來是非腿，父親不喜，親孃過世得早，兄弟姊妹多數瞧不起我，隻要阿婆對我好。當時候我就想啊，我必然要爭氣，要念好書，今後不說中進士，哪怕能中一個秀才舉子，我也要帶阿婆分開阿誰家。

身上的囚袍略顯廣大，凜冽的風自袖口灌出去，冷到鑽心砭骨，也就麻痹了。

她走過來一揖：“敢問柳大人，這名仕子可喚作許郢許元喆，本來乃這一科的一甲探花？”

蘇晉不曉得長此以往是荒腔走板越行越遠，還是能在寂無火食之處另辟門路。

抓著死人的手往狀子上一摁，這案子不結也算結了。

趙衍想，幸虧此上心非比上心。

許元喆的頭又重重砸回竹枕之上，彷彿已耗儘了最後一絲力量：“蘇先生，你曉得我這些天，一向反幾次複地在惦記甚麼嗎？”

許元喆轉過臉來，認出蘇晉，浮泛無光的雙目浮上些許神采，倒是悲慘的，他張了張口，除了一句“蘇先生”，甚麼也說不出來。

柳朝明將這絕望之意儘收眼底：“你想要答案？”

翌日晨，趙衍來值事房找柳朝明商討十二道巡查禦史的外計（注），叩開隔間的門，出來的倒是蘇晉。

許元喆聽到這句話，眼淚便流下來了。

他昨夜主持都察院事件，本籌算為蘇晉在此安排個住處，誰知彼時千頭萬緒，一時竟冇顧得上她，等轉頭再去找時，人已不見了。

蘇晉想到這裡，眸色一黯。

隻是在她決定踏上宦途的那一刻起，茫茫前路已不成曲調，柳朝明這一問, 就像有人俄然拿著竹片為她調好音, 撥正弦, 說這一曲如是該當奏下去。

蘇晉向他一揖：“趙大人是來找柳大人麼？他已去公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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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晉問：“可如果聖上錯了呢？”她搖了點頭，“此南北一案，柳大人進言切諫，被停一個月早朝；戶部沈侍郎說了一句‘曲解’，被打折了腿；詹事府晏子言，一力證明南邊仕子冇有舞弊，現在已將近人頭落地；而許元喆，不畏酷刑隻求明淨，咬舌他殺於鎮撫司。”

這回卻煞有介事地來請蘇晉“好言相勸”，約莫是龍座上那位有唆使，要活著招認。

蘇晉不記得本身是如何隨柳朝明分開的鎮撫司。

韋薑道：“恰是。”又看向柳朝明，“是我管束無方，才讓部下的覺得能夠酷刑相逼，卻不知許郢已有傷在身，再受不住大刑，他既心不足願，若能借蘇知事疇昔好言相勸，此事也能有個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