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深海[第2頁/共4頁]

昧著知己編排了通武侯臨終遺言，王翳唯恐從兄的幽靈會像周宣王時受冤而死的杜伯那樣，乘白馬素車，著朱衣冠，執朱弓，挾朱矢，來追殺他。

投降定在四月初四，黑夫各式防備，士卒手持戈矛，警戒地諦視著城門，材官弦上滿，後邊的車馬也隨時能夠開動。

那些關中老秦人看不起的荊地“新秦人”、“叛軍”，其士氣鬥誌，卻又如此熟諳。

以是，記錄眼下產生何事的筆桿子，握在陸賈、叔孫通等人手裡，而要他們寫甚麼，是褒是貶，全憑黑夫情意……

固然穰城的三萬北軍被黑夫一通鼓吹，搞得軍心大亂，但究竟證明，嘴遁再強，畢竟隻是幫助。

有川流不息的河水，是承載了秦楚國運的丹陽之水。

趕在入夜前，兩萬人由共尉帶領，雄赳赳氣昂昂向西開去，一起軍歌宏亮。

“我當年在鮦陽就是靠詐降才率軍突圍的，不成不防。”

正兒八經的秦軍，棄甲而降。

他們人數不過守軍兩倍，萬一對方置之於死地而後生，必將是一場惡戰。

百年前，秦人出關，分裂江山。

他抬起手，表示全軍靜一靜。

好話都讓黑夫說了，王翳能說甚麼？納頭便拜就是。

一片沉默，旋即有個大嗓門大聲喊道：“大帥談笑了，此城不戰而降，吾等本來為先登奪城攢足的勇氣都冇派上用處，又豈會冇有殘剩呢？”

……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王翳頓時大為嚴峻，起家拱手：“武忠侯，罪人已按君侯所言，一一照做了，我……”

“二三子，另不足勇乎？”

那邊有連綴的群山，是鄧林之險。

現在，摸摸已有幾根白絲的頭髮，看著身邊麵龐愁苦的關中同袍，怯怯不安，竟是如此陌生。

黑夫卻笑了。

春秋以降，史官已淪為諸侯們為政治辦事的東西，魏國史官為趙魏韓朋分晉國洗地，將弑君說成是晉侯“遇盜”。

在那條狹小山道的絕頂，則有一座宏偉的關隘！

“北伐靖難勝利，北伐靖難勝利，齊歡唱，齊歡唱！”

“追！”

“打倒胡亥，打倒胡亥，除奸臣，除奸臣。”

“事到現在，局勢已非常瞭然，這場仗，南邊必勝！”

秦史官更實在，不但記敘簡樸，還多記好少記壞，比如秦始皇二十二年到二十三年間，李信敗於項燕，亡七都尉這件事，在朝廷正式史冊上竟然找不到，更未通報各地，能瞞就瞞，搞得喜的“編年記”上亦無此事，還是黑夫他們回籍才得以曉得……

他改南征軍為北伐軍，恰是客歲四月份，而穰縣間隔襄陽，不過兩百餘裡，因為王賁禁止，這一步，他們跨了足足一年啊！

“吾等的勇氣呢，又去哪了？”

北伐軍山呼慶賀，黑夫卻感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