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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大臣們跪叩在地而不起家地要求皇上節哀、用膳，天子都不肯；幾位內廷主位便也一樣施禮而不起，齊聲道，“妾身等，恭請皇上節哀。”

廿廿悄悄回眸，公然見皇上不自發地轉向她這個方向，鼻子向前伸了伸。

而目光放遠處，此時此際，全部大清江山，一樣靜悄悄的。

廿廿點頭道，“皇上這一幅字，字數未幾，倒是主次清楚；且筆劃去除繁冗，叫人麵前不覺豁然開暢。妾身還是覺著好。”

廿廿含淚道，“皇上至孝，天下皆知。隻是皇上雖重孝在身，可一身仍係天下安危。皇上若不節哀用膳，倘若龍體是以有半點閃失，那這祖宗的基業、斑斕江山又有誰來看顧？”

廿廿有些遊移，“皇上……後宮不敢乾政。”

廿廿帶領二人給皇上施禮，並且是一禮而不起。

廿廿隻輕聲道，“皇上，再飲一碗吧。妾身彆的叮嚀她們煮了一大鍋去，已經叮嚀給陪皇上守靈的王大臣、侍衛、內管領們送去了。這會子若皇上不肯多喝幾碗的話，那他們必然也不敢喝，那這大正月裡的寒夜漫漫，又該如何熬過來？”

這就是宮廷，凡事都有品級，事事都是森嚴的端方。

而這一方屋簷之下，唯有他們兩小我聯袂相對。

宮中壇廟祭奠、謁陵，供品當中均有奶茶；薩滿祭奠、建福宮中正殿喇嘛唸佛，也要用到奶茶；另有內廷主位們的喪儀，每日的祭奠也用奶茶……

諴妃趕快施禮辭職，瑩嬪忍住翻白眼的打動，這便也跟著走了。

特彆夏季裡，宮裡平常所用的茶，就是多為奶茶，春夏之際纔多為清茶。故此對於大清天子來講，奶茶真的就隻是茶。

天子不由得悄悄點頭，終是雙手接了過來，挑眸凝睇廿廿，兩人四目相投半晌，天子終是雙手捧了奶茶碗，將奶茶一飲而儘。

瑩嬪便也隻好臨時住了嘴，隻帶著不甘心又有些難堪地跟從廿廿和諴妃入上書房倚廬。

瑩嬪心內轉過無聲的嘀咕，隻是麵上安靜地站起來罷了。

如許的夜色，如許的安好，便將江山之遠都一瞬時簇擁在了這小小的一方鬥室以內。

廿廿端來的可不止就一碗，她是捧了滿滿一個提梁“多穆壺”來，天子喝的時候，她就捧著那提梁壺在一旁候著呢。等天子的奶茶碗剛一空，她當即就又續上一碗。

皇上此舉，一來是因為目下上書房中隻要二阿哥綿寧一個皇子，綿愷還不到進學的時候兒，故此徒弟本不必留太多。

天子悄悄點頭。

天子將這一日親身擬就的幾道諭旨草樣攤開來，叫廿廿上前看。

二來，也是更首要的，此時皇上本身就住在上書房中守孝。若來往行走之人過量，自有隱患。

天子悄悄闔上視線，當真地點了點頭，便再將廿廿續上的一碗奶茶抬頭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