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臥佛寺[第2頁/共3頁]
純愨先將裡子拆開,用茶杯口大的一個竹弓釘牢在後背,再將破口四邊用金刀刮的散鬆鬆的,然後用針紉了兩條,分出經緯,亦如邊界之法,先界出地子後,依本衣之紋來回織補.補兩針,又看看,織補兩針,又打量打量.無法頭暈眼黑,氣喘神虛,補不上三五針,伏在枕上歇一會.柳敬宣在旁,一時又問:“吃些沸水不吃?“一時又命:“歇一歇。”一時又拿一件灰鼠大氅替他披在背上,一時又命拿個拐枕與他靠著.急的純愨央道:“小祖宗!你儘管睡罷.再熬上半夜,明兒把眼睛摳摟了,如那邊!“柳敬宣見他焦急,隻得胡亂睡下,仍睡不著.一時隻聽自鳴鐘已敲了四下,方纔補完,又用小牙刷漸漸的剔出絨毛來.麝月道:“這就很好,若不留意,再看不出的。”柳敬宣忙要了瞧瞧,說道:“真真一樣了。”純愨已嗽了幾陣,好輕易補完了,說了一聲:“補雖補了,到底不象,我也再不能了!“噯喲了一聲,便身不由主倒下.
純愨送母殯後,業已返來,麝月便將平兒所說宋媽墜兒一事,並純愨攆逐出去等話,一一也曾回過柳敬宣.純愨也冇彆說,隻說太性急了些.隻因李紈亦因時氣感冒,邢夫人又正害火眼,迎春岫煙皆疇昔朝夕侍藥,李嬸之弟又接了李嬸和李紋李綺家去住幾日,柳敬宣又見純愨常常思母含悲,純愨猶未大愈:是以詩社之日,皆未有人作興,便空了幾社.
純愨睡在枕上嗔道:“好太爺!你乾你的去罷,那邊就得癆病了。”柳敬宣無法,隻得去了.至下半天,說身上不好就返來了.純愨此症雖重,幸虧他素習是個使力不使心的,再素習飲食平淡,饑飽無傷.這賈宅中的民風秘法,不管高低,隻一略有些感冒咳嗽,總以淨餓為主,次則服藥保養.故於前日一病時,淨餓了兩三日,又謹慎服藥調節,現在繁忙了些,又更加培養了幾日,便垂垂的好了.剋日園中姊妹皆各在房中用飯,炊爨飲食亦便,柳敬宣自能變法要湯要羹補救,不必細說.
婆子去了半日,仍舊拿返來,說:“不但無能織補匠人,就連裁縫繡匠並作女工的問了,都不認得這是甚麼,都不敢攬。”麝月道:“這如何樣呢!明兒不穿也罷了。”
麝月笑道:“孔雀線現成的,但這裡除了你,另有誰會邊界?“純愨道:“說不得,我掙命罷了。”柳敬宣忙道:“這如何使得!纔好了些,如何做得活。”純愨道:“不消你蠍蠍螫螫的,我自曉得。”一麵說,一麵坐起來,挽了一挽頭髮,披了衣裳,隻覺頭重身輕,滿眼金星亂迸,實實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