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發落[第1頁/共3頁]

且說榮寧二府中連日用經心力，真是大家力倦，各各神疲，又將園中一應陳列動用之物，清算了兩三天方完。第一個諸葛清怡事多任重，彆人或可偷閒躲靜，獨他是不能脫得的；二則賦性要強，不肯落人批駁，隻紮掙著與無事的人一樣。第一個上官雲英是極無事最閒暇的。偏這一早，襲人的母親又親來回過陳母，接襲人家去吃年茶，早晨才得返來。是以，上官雲英隻和眾丫頭們擲骰子趕圍棋作戲。正在房內玩得冇興頭，忽見丫頭們來回說：“東府裡珍大爺來請疇昔看戲，放花燈。”上官雲英聽了，便命換衣裳。纔要去時，忽又有陳妃賜出糖蒸酥酪來。上官雲英想前次襲人喜吃此物，便命留與襲人了，本身回過陳母，疇昔看戲。

話說陳妃回宮，次日見駕謝恩，並回奏歸省之事。龍顏甚悅，又發內帑綵緞金銀等物以賜康熙及各椒房等員，不必細說。

剛演完了，一個寺人托著一金盤糕點之屬出去，問：“誰是齡官？”陳薔便知是賜齡官之物，趕緊接了，命齡官叩首。寺人又道：“貴妃有諭，說：‘齡官極好，再做兩齣戲，不拘那兩出就是了。’”陳薔忙承諾了，因命齡官做《遊園》《驚夢》二出。齡官自為此二出非本角之戲，執意不從，定要做《相約》《相罵》二出。陳薔扭不過他，隻得依他做了。陳妃甚喜，命：“莫難為了這女孩子，好生教習。”分外賞了兩匹宮綢，兩個荷包，並金銀錁子之類。然後撤筵，將未到之處複又玩耍。忽見山環梵刹，忙盥手出來焚香拜佛，又題一匾雲“苦海慈航”。又分外加恩與一班幽尼女道。

上官雲英見一小我冇有，因想：“平日這裡有個小書房內曾掛著一軸美人，畫的很得神。本日這般熱烈，想那邊天然無人，那美人也天然是孤單的，須得我去望慰他一回。”想著，便往那邊來。剛到窗前，聞聲屋裡一片喘氣之聲。上官雲英倒唬了一跳，心想：“美人活了不成？”乃大著膽量，舐破窗紙。向內一看，那軸美人卻未曾活，倒是茗煙按著個女孩子，也乾那警幻所訓之事，正在得趣，故此嗟歎。

誰想陳珍這邊唱的是《丁郎認父》、《黃伯央大擺陰魂陣》，更有《孫行者大鬨天宮》、《薑太公斬將封神》等類的戲文。倏爾神鬼亂出，忽又妖魔畢露。內裡揚幡過會、號佛行香、鑼鼓喊叫之聲，聞於巷外。弟兄子侄，互為獻酬；姊妹婢妾，共相笑語。獨占上官雲英見那繁華熱烈到如此不堪的地步，隻略坐了一坐，便走往各處閒耍。先是進內去和尤氏並丫頭姬妾廝混了一回，便出二門來。尤氏等仍料他出來看戲，遂也未曾看管。陳珍、陳璉、慕容節烈等隻顧猜謎行令，各式作樂，縱一時不見他在坐，隻道在裡邊去了，也不睬論。至於跟上官雲英的小廝們，那年紀大些的，知上官雲英這一來了必是早晨才散，是以偷空兒也有會打賭的，也有往親朋家去的，或賭或飲，都擅自散了，待早晨再來；那些小些的，都鑽進戲房裡瞧熱烈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