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宴喜(二)[第1頁/共3頁]
像是被甚麼東西拽住,蘭煜的心蹭地往下一墜,她死力地保持著得體與平靜,但是她內心明白的,如果不是病得重了,那裡用得上王府差人到宮裡通傳,她俄然想起前次見麵時隆禧的身子,便止不住地往更壞的處所想去。
那些歌舞女伶仍舊如常跳著,完祺看著她們紅粉柔滑,內心明白了伊爾齡所想,她看著一臉頹廢的伊爾齡,細聲細語道:“姐姐是為不能再做淩波舞而可惜?”榮嬪冇有說話,完祺便更加肯定,“mm方纔不是說了嗎,她們幾個就是湊在一塊兒,也及不上姐姐半分,白在這扭腰弄姿,皇上都不見得看進眼裡。”
這時候梁九功從外頭出去,他朝天子遞了個眼色表示,又一甩拂塵,恭恭敬敬道:“皇上,外頭都籌辦得了。主子恭請皇上、太皇太後、皇太後、皇後孃娘及眾王爺小主至殿前行祭月大禮。”
孟知抿起嘴,輕哼一聲,“這纔剛到哪,過會另有祭月大禮,mm可得撐住了。”
乾清宮宮燈華亮,一圈圈暗影為孟知的吉服打扮添上又一層奧秘的華貴的風韻,她嗔起了蘭煜,“這話便是擠兌我愛拋頭露麵了,數你嘴短長。”她看著滿殿人,又有些感慨,“不過疇前在草原,確切夜夜歌樂,當時真痛快。”
那和尚穿戴繁複的僧袍,卻有一股超脫怡然之態,他比起“阿彌陀佛”的手勢,回道:“貧僧拜見皇上。”
蘭煜遊弋的神思猛地被“隆禧”兩個字拽了返來,她還冇來得及反應,玄燁便已開了口,神采微微有些黯然,“前頭府裡頭剛來報,說他病得有些重,不過太醫經心照看,也總不至於有大礙。”
蘭煜也明白並神馳她所說的那一份痛快,不過求不得的,亦不必再多沉淪。她眼神隨便掃著,實在也尋不到甚麼消遣,玄燁與兩位親王酒興正濃,常寧麵色微紅,拽著聲音道:“皇兄,臣弟纔想起來,隆禧如何冇來?”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有勞皇後這頭多操心。”
完祺勾起粉潤的唇,嫣然一笑,“但是即便如此,皇上仍然心疼姐姐,姐姐還是豔壓後宮,這便夠了。”
榮嬪看著殿中這些紅顏綠鬢的舞伶,眼中不知何時起有了一層朦昏黃朧的霧氣,她一隻手放在腿上,悄悄跟著那舞步打著拍子,一隻手固執一燙金掐絲酒盅,那酒盅已然乾了,隻剩下一兩滴殘留著,並著一處不甚較著的豆蔻唇色。她看著她們,眼中是神馳,抑或是無法,完祺從冇見過她如許,她悄悄問道:“姐姐如何了。”
滿洲後代長年兵馬塞外,披星戴月,天然對視月為尊,更兼老祖宗多年來倡導滿蒙漢一家血濃於水,是而八月十蒲月圓,更有團聚和美的好兆頭,因而祭月禮在後宮諸禮中則更加慎重。
歌舞一茬接著一茬,從未曾有所停歇。世人在談笑晏晏中推杯換盞,連向來不苟談笑的太後,亦在如許的日子裡從心底裡樂出笑意。也是,於前朝,大清入關已近一甲子,天下臣民早已佩服,四海昇平,國運康泰,太皇太後欣喜地看了看玄燁,於一國一家,有如許勵精圖治且有膽有謀的君王,如何不是她作為祖母的福分,亦是四海八方的福分。至於後宮裡一星半點兒的異動,完整不敷以讓曆經了數十載光陰洗滌的婦人有所擔憂,他亦信賴玄燁足有才氣應對,是而在家宴前,這位曆經三朝的太皇太後,已然決定今後再不問政事,隻在慈寧宮保養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