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徒繞膝，可憐誰家女（三）[第1頁/共3頁]

她的眼睛溜圓烏黑，晶亮無瑕，倒映著我的笑容，那般斑斕卻踏實，飄在鏡中般的不實在。可她的笑容卻如此地純稚而竭誠，眸子如琉璃般透明。千軍馬中闖過，我曾一次次將仇敵頭顱如西瓜般痛快砍下，連眼都不眨一下。但這一刻，我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雜遝的腳步正奔往遠方，想來半晌後將有更雜遝的腳步奔來此地。

但我已顧不得憐憫他，隻窺著貳心底的虧弱之處痛擊。我嘲笑道：“等老梅下埋著的酒喝光了，除了相思，你還能留下甚麼？你真的籌算甚麼也不留下嗎？”

我輕笑，“以小郡主調換我的自在？軫王殿下太看得起戔戔鄙人了！我不過賤命一條，豈敢和小郡主令媛之軀相提並論？”

我天然不想看到他的白衣戀人，我要的是嫦曦公主安然隨我回到芮國。他已落空了盈盈，卻不曉得他和盈盈獨一的骨肉夠不敷得上互換嫦曦公主的分量。

劍鋒微微一飄，相思渾然未覺。但她的火線衣領已被我悄悄分裂，再往上幾分，她現在尚在為母親抱不平的一腔熱血立即便要噴湧而出。

聽得愛女的話語，淳於望驚詫。他望著我，眼中本來悵恨般的絕望，已轉作寂然的絕望。

他道：“放了相思，我讓你走。”

見父親讓步，相思大是對勁，悄悄在我耳邊說道：“孃親，那白衣服的姐姐恰是住在萃芳院呢！”

淳於望嘲笑道：“有何不成？本王能抓她們一次，便能抓她們兩次！黎宏，你親身去領人！”

相思極是歡樂，粉嫩嫩的小嘴唇湊過來就在我臉頰連親了數下，笑道：“孃親，我終究抱著你啦！”

的確是個玉雪敬愛的小女孩，可惜倒是淳於望的女兒。

我想起相思說的他與甚麼白衣女子親吻之事，又覺鄙薄。明白日的，他不會是被陪侍從阿誰白衣女子床上叫起來的吧？

我暗叫忸捏，卻把她抱得更緊些，執住劍柄向她含笑道：“嗯，相思真是孃親的乖孩兒，這般聽話！”

彷彿隻聽我這麼說著，他便已受不住，漂亮的麵龐青一陣，白一陣，待喘過一口氣來，便扭頭向身後的陪侍道：“去，把萃芳院的那女子帶來。”

我輕笑道：“那是天然。不過那白衣服的姐姐比孃親年青標緻，我得將她送得遠遠的，才氣放心返來陪著相思。”

因我和盈盈有幾分相像，隻怕他本來還試圖從我身上尋得一絲安撫，此時卻不得不因我的去處完整覺悟了。

相思渾不知她對我是如何的代價，見我待她親熱，立時幫腔道：“父王，如果你不把那白衣服的姐姐趕走，我便跟孃親一起走，再也不返來看你一眼！”

我走入屋中，把她抱到暖爐邊取暖，將她有些涼的小手放到唇邊嗬氣。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便眨巴眨巴地望著了，那種不摻任何雜質的透明的渴念讓我不由為將做的事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