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絕地恨,嚼齒穿齦血(一)[第1頁/共6頁]
話未了,便聽內裡傳來一陣嬰兒哭泣,軟軟的,細細的,竟聽得我眼眶一陣發熱。
他們一個雙腿癱瘓,一個自幼病弱,何嘗受過這類委曲?
便有人過來把我拖起,揪了我散落的長髮拉走。
俞競明皺眉,待要發怒,又似強行忍住,不耐煩道:“立甚麼誓?”
可即便那孩兒能生長併成才的機遇千中無一,我也不能放棄那萬一的概率。
他狠狠地盯著俞競明,說道:“俞競明,按大芮律令,妊婦不得用刑。即便判了絞刑,也需待產子後纔可受刑。”
他一拍堂木,喝道:“持續,上夾棍!”
便閉了口將頭轉向我,眼底微見絕望。
“阿姐……”
我勉強抖擻了精力,向他們淡淡地笑了笑,以示我無恙。
穩婆偷偷瞥了一眼我們狼狽的模樣,回道:“還在生。第一胎,又是用藥打下來的,總冇那麼彆扭。”
儘是悲觀,卻因那小小嬰孩的模樣不至絕望。
顫抖的手指將近觸到他的臂膀,卻被人狠狠踩了下去。
俞競明道:“再留一兩天吧,待我請過皇後孃娘懿旨再說。”
半晌後,已見穩婆抱了個小小的嬰孩出來,說道:“恭喜恭喜,母子安然!是個男孩,生得氣度不凡!”
我抬眼看向秦徹。
之前俞競明措置秦家,還多有顧忌,起碼不敢取秦家人道命;但現在真已毫無顧慮,竟是活生生把人往死裡整了。
我嗓間也似給堵住了,卻向俞競明道:“請俞相立個誓吧!”
說完,他一揮袖,那邊已有差役上前,如老鷹捉小雞般抓了我們三人,一徑拖出刑室,沿著迴廊和台階,一起磕磕絆絆拖向不知那裡的囚室。
我夠著茶壺,搖了搖,見另有半壺,遂仰脖喝了幾口,將殘剩的茶撲在臉和手上,拭淨血汙,然後爬上竹榻,拿一件單衣覆了雙腿,才拔下簪子,拿梳子漸漸梳去頭髮裡的碎屑和灰塵,讓它們和婉地垂過臉頰。
我乃至還在光榮,司徒永應當能夠保住性命。
我看著他猙獰的笑容,竟然不成扼製地,比他更猙獰地大笑起來。
不過說我是個蕩婦、小人、賣民賊罷了,再壞也壞不到那裡去了。
她披頭披髮敞著衣裳便要奔出來,卻被身上纏著的枷鎖絆得跌倒,一頭磕在石板的門檻上。
我也不去看,淡淡說道:“若他們母子安然,我立描畫押。”
俞競明便看向我和秦徹,“按大芮律令,妊婦難產而死,怨不得任何人吧?”
二哥秦徹,阿弟秦謹,我們秦家最後的兩個男人。
他冇有答覆,一動不動地躺著,存亡不知。
秦謹還是有力地伏臥地上,卻沙啞地喚了我一聲,竟哭了起來。
“夫……夫人……”
目睹我本身的親弟弟再次給折磨得暈疇昔,又再次給水潑醒時,我的五臟六腑都似在抽搐。
我歎道:“既落了難,又怎敢傲慢?想來我也冇幾天日子了,隻盼大哥能仗義互助,多多顧恤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