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鏡裡花，摯情逐流水（一）[第2頁/共6頁]

算算我們秦家雖多是孤寡病弱之人，本來倒也算得是和和樂樂的一家子，一轉眼，隻剩了一個盤桓存亡邊沿的兄長，和一個逼瘋了的侄女……

“是，王妃！”

有侍女躡手躡腳過來，送來了方纔溫好的藥和飯菜。

我顫抖了下。

手邊的函件和拜帖嘩啦啦滑下床沿，混亂落到地上。

他卻過來，親一親我的額，說道：“有你愛惜，焉敢說累？”

一個早寡，一個嫁了殘疾的秦徹，秦家虧欠她們，可她們終因這虧欠她們的秦家而死。

他披著素服，卻笑得眉眼彎彎，溫聲道：“不累。”

我已睡了好久，再也睡不著，展轉半晌，仍然披衣坐起，喚來侍女問道：“昨日可曾有人找我？”

他向來是那等仁厚俠義的心腸。端木皇後雖囚禁了他，但起碼她本人並無殺他之意；何況太子妃端木華曦和他舉案齊眉，琴瑟調和，可謂伉儷情深的表率。即便為了端木華曦，他也不肯眼睜睜看著我取了端木皇先性命。

他一笑，已然坐起，卻張臂將我擁入懷中，低低道：“想。隻是千萬睡不著。”

侍女忙上前撿起，忐忑地放回雲盤上，躊躇著要不要呈給我。

甚麼高位安插甚麼親信，那個功高又當論賞，哪位賊子暗助端木青成脫逃……

我低低道：“嗯，那便是王妃吧，定王妃……嗬，我本就是定王妃……”

他道：“剛吃了東西，彆躺下。先坐著安息半晌吧！”

他和司徒永的技藝與我一脈相承，他的內力特彆精純。得他助益，我在連番磨挫裡毀得七七八八的真氣，終究在他指導下緩緩活動起來。

他的手臂又緊了緊，然後緩緩在我耳邊道：“我承諾你，我不會先向司徒永脫手。”

他老是冇事人般讓我靠著，偶然一靠便是大半天。待我醒來時，他也會如許暖和地望著我，然後用手指為我按壓穴位，助我規複體力。

即使未曾有過哪怕最簡樸的婚禮，我也已是名副實在的王妃。

我的身材發僵，另有些顫栗，轉動不了的雙腿還罷了，一雙手不知該推開還是該避開，怔怔的竟不知往那裡放。

我一怔，昂首看向他。

我漸漸將他腰身摟緊，酸楚道：“我也但願……我們能永久活在當時候。你，我，另有永師弟……”

按製，大行天子治喪，前三日百官及命婦每日服喪，每日三次哭奠，厥後改成每日兩次哭奠。諸王以下官員一概齋宿二十七天，穿衰服二十七天，軍民百姓素服十三天，京師禁屠宰七天，禁音樂三月，各地寺觀敲鐘三萬次，官者百日內不得嫁娶，百姓一月內不準結婚。

看慣了他一身深色衣袍冷峻孤傲模樣，乍見他一身粗麻素服，竟然覺出幾分清潤靜雅，全不見昔日的威煞之氣。

原也猜著，司徒永傳聞後，應當也會急著將秦徹救下來。他是最不但願我和端木氏把仇恨越結越深的阿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