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二六三章[第1頁/共4頁]
朝堂兩位錄尚書事重臣乃至天子,既皆讚允占山格,群臣便再無置喙的事理,待散朝時各據苦衷,所想者不過:以宗天子之魄力,占山令尚且漸廢弛,今大司馬欲行此事,又將能撐至幾時?是以令涉及甚廣,便不再是一家一戶之事,如此思惟,群臣相互錯目時,便也自有秘而不宣的某種靈犀不點即通。
“元魯,”張蘊腔調緩了下來,“正如良藥苦口,這些乳酪我也用不慣,卻還要用,不過為它滋養之效,就比如一小我抱病了,總要服藥才得病癒,你說是不是這個事理?”
也算開門見山,張蘊是中書長官,顧準之既是他幫手,兩人於政務上同音共律,約莫可比往昔尚書令於仆射,張蘊歎道:“元魯,家裡是說公事的處所嗎?”
顧準之點頭道:“錄公隻當他是振法紀,固國本,為主分憂,隻怕屆時倒是養鷹颺去罷了。”說罷自嘲一笑,“無需他日屆時,眼下,已是憚赫千裡。”
士族嗷然之際,大司馬成去非忽又緊跟上表言:山湖之禁,雖有舊科,風俗相因, 替而不奉, 占山封水,保為家利。自頃以來,頹馳日甚,強大者兼嶺而占,貧弱者薪蘇無托,至漁采之地,亦又如茲。斯實害治之深弊,為政所宜去絕, 損益舊條, 更申恒製。
已向季春,他不由念及一事:丹陽尹石啟該到差了。鳳凰七年,鳳凰七年,目光蒼然的中書令在心底幾次道了數回,他日不管何人修史,這定是不平常的年份了……
“下官冒昧,本日占山格一事,錄公為何不肯替群臣說一句公道話?眼下滿朝能說上公道話的便隻要錄公了。”顧準之成心換下稱呼,張蘊天然將這其間意味看得透透辟徹,點了點頭,“你接著往下說。”
“無甚風味可言。”張蘊答道,顧準之奇道:“下官看錄公享用,覺得錄公喜好。”
即便長官如此表態,顧準之卻還是一哂道:“錄公,下官也說句您不愛聽的,東堂的事,還不算腥風血雨?彼時您未在場,倘您在,怕也不會如此偏袒大司馬。”
顧準之畢竟同他同事幾載,笑道:“錄公想說甚麼某明白,隻是大司馬的襟抱到底為何,錄公可有掌控?方纔我說此事有私有私,為公者,是那廟堂的神器,為私者,則在於士庶也罷,士民也罷,總歸是分歧,民氣向背,大司馬不在乎,錄公也不在乎嗎?我在您麵前再說句肺腑,阿灰和大司徒的事情,他殺得了一個兩個,能把江左世家都殺光嗎?殺得朝堂隻剩他和一群寒庶小吏,就承平蓋世了?”
“大人身子方得好轉,下官本不該來叨擾,隻礙於朝會人多眼雜,故特來拜見。”顧準之先客氣道,“不瞞大人,本日下官來,為公也未為私。”
“元魯,我要說句你不愛聽的,你怕是對大司馬還不甚體味,你可知東堂的事,他為何要那般措置?大司馬絕非公報私仇之人,他隻就事論事,當日他手裡有北徐州府兵,有幷州鐵騎,如真有他想,建康怕早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