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添四客述往思來彈一曲高山流水[第1頁/共6頁]
又過了半年,日蝕艱钜,把大屋子賣了,搬在一所鬥室子住。又過了半年,老婆死了,開喪出殯,把鬥室子又賣了。不幸這蓋寬帶著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在一個僻淨巷內,尋了兩間屋子開茶社。把那屋子內裡一間與兒子、女兒住,外一間擺了幾張茶桌子,後簷支了一個茶爐子,右邊安了一副櫃檯,前麵放了兩口水缸,滿貯了雨水。他白叟家朝晨起來,本身生了火,扇著了,把水倒在爐子裡放著,還是坐在櫃檯裡看詩畫畫。櫃檯上放著一個瓶,插著些時新花朵,瓶中間放著很多古書。他家百般的東西都變賣儘了,隻要這幾本敬愛的古書是不肯賣的。人來坐著吃茶,他丟了書就來拿茶壺、茶杯。茶社的利錢有限,一壺茶隻賺得一個錢,每日隻賣得五六十壺茶,隻賺得五六十個錢。撤除柴米,還做得甚麼事。
一個是做裁縫的。此人姓荊,名元,五十多歲,在三山街開著一個裁縫鋪。每日替人家做了餬口,餘下來工夫就操琴寫字,也極喜好做詩。朋友們和他相與的問他道:“你既要做雅人,為甚麼還要做你這貴行?何分歧些黌舍裡人相與相與?”他道:“我也不是要做雅人,也隻為脾氣附近,故此經常學學。至於我們這個賤行,是祖父遺留下來的,莫非讀書識字,做了裁縫就玷辱了不成?何況那些黌舍中的朋友,他們另有一番見地,怎肯和我們相與?現在每日尋得六七分銀子,吃飽了飯,要操琴,要寫字,諸事都由得我,又不妄圖人的繁華,又不平侍人的色彩,天不收,地不管,倒不歡愉?”朋友們聽了他這一番話,也就反麵他親熱。
又一個是賣火紙筒子的。此人姓王,名太。他祖代是三牌坊賣菜的,到他父親手裡窮了,把菜園都賣掉了。他自小兒最喜下圍棋。厥後父親死了,他無覺得生,每日到虎踞關一帶賣火紙筒度日。
吃完,瞥見和尚房裡擺著一匣子上好的香墨,季遐年問道:“你這墨可要寫字?”和尚道:“這是昨日施禦史的令孫老爺送我的。我還要留著轉送彆位施主老爺,不要寫字。”季遐年道:“寫一副好哩。”不由分辯,走到本身房裡,拿出一個大墨盪子來,揀出一錠墨,舀些水,坐在禪床上替他磨將起來。和尚清楚曉得他的性子,用心的激他寫。他在那邊磨墨,正磨的興頭,酒保出去處老衲人說道:“下浮橋的施老爺來了。”和尚迎了出去。那施禦史的孫子已走進禪堂來,瞥見季遐年,相互也不為禮,自同和尚到那邊敘寒溫。季遐年磨完了墨,拿出一張紙來,鋪在桌上,叫四個小和尚替他按著。他取了一管敗筆,蘸飽了墨,把紙相了一會,一氣就寫了一行。那右手後邊小和尚動了一下,他就一鑿,把小和尚鑿矮了半截,鑿的殺喳的叫。老衲人聞聲,倉猝來看,他還在那邊急的嚷成一片。老衲人勸他不要惱,替小和尚按著紙,讓他寫完了。施禦史的孫子也來看了一會,向和尚道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