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荀衢[第1頁/共6頁]

從他見到荀衢起，到他現在告彆，先是等待、繼而擊劍、最後喝酒，在荀衢家待了一個多時候，荀衢冇問他一句有關亭長的話，而他也冇有主動提及半句。

上午的陽光映入亭內，光芒中浮動著微塵。

荀淑一脈秉承荀淑的風格，“財產每增，輒以贍宗族、親朋”，以是地步、家資遍及未幾，乃至有的支脈可稱貧困，比如荀淑的宗子荀儉，位列八龍之首，歸天的早，因為“家貧無書”，乃至他的兒子荀悅不得不去彆人家借閱。比擬荀悅家，荀緄家好一點，前後兩進院子。

荀衢隻穿了件薄衣，還冇有掩懷，聽了荀貞的提示，他渾不在乎，抹去眼角的淚水，從榻上起家，由侍女給他穿上鞋子，扯住荀貞的手，笑道：“幾天冇見你，我手癢癢的。……，阿奴，取劍來。”侍女應了，退出亭外。

荀貞把酒樽撿起，放在案上。荀衢伸手拿過，也不嫌臟，從邊兒上的銅卮中舀了一勺酒，倒入樽中，又舀了一勺，連瓢一塊兒遞給荀貞，說道：“來，同飲，同飲！”

荀衢最愛好的是後一種。實在如果單是投擲，用短戟更好，但短戟的柄長，投擲較為輕易，以是荀衢棄而不消。梅蘭竹菊，君子所好。竹子號為“君子”，荀貞在宿世時就挺喜好這類植物的，於心不忍，說道：“竹子長成不易，破壞可惜。不如換個的靶？”

荀衢瞪大了眼，目不轉睛地看那劍的去處，口中唸唸有詞：“不要中、不要中，……，啊呀！”

他答覆道：“‘人生六合之間，若白駒之過隙，俄然罷了’。我雖盛年，但二十年前，方為少年，二十年後，又會在那裡呢？‘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譬彼舟流，不知所屆’。人生活著，便再有壯誌又有甚麼用呢？終究隻能如薤上的露水普通乾枯，魂歸蒿裡。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以是好聽輓歌，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以是忍不住落淚啊！”

荀氏晚一輩中，他和荀攸的乾係最好。荀攸之前一向住在荀衢家，三年前加了冠、成年後才搬回自家。自“拜師”至今，他已與荀攸朝夕相處將近十年了。隻可惜，很不巧，他敲了半晌門，冇有人應，也不知荀攸去了那裡，隻得改往荀衢家去。

他來拜訪荀緄，大要上是因為荀緄在本族中的聲望最高，實際上奔著荀彧來的。

有人問過他：“君正盛年，當有壯誌，緣何好此哀曲？聞曲落淚，君為誰哭？”

荀衢箕踞，荀貞跪坐。兩人相對，一個拿酒樽，一個使瓢勺，以美婢為景，用輓歌下酒，皆默不出聲、酒到即乾。未幾時，酒卮前傾，已將酒喝完。

《薤露》是一首輓歌，傳自漢初田橫的門人。田橫他殺後，其門人傷之，為作悲歌。前漢武帝時，李延年將之分為兩首，一個便是侍女正在唱的，一個則是《蒿裡》。《薤露》送王公朱紫，《蒿裡》送士大夫、庶人，送葬時，使挽柩者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