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傷情過往[第4頁/共12頁]

我醉得狠了便甚麼也不曉得，但醉得不狠時，模糊記得迷穀常來同我說說話。他說了很多話，大多是無關緊急之事。有兩樁我記得清楚些，一樁是九重天上我著他多留意的那位太子側妃不曉得受了甚麼刺激，終究悟了，向天君呈了書，甘心脫出天族仙籍，到若水之濱一麵修行一麵守東皇鐘。天君感念其善德，準了。一樁是下凡世曆劫的太半夜華，本應喝了忘川水甚麼都記不得的，卻堅信鬼神，窮其平生追隨青丘瑤池，雖官至宰相然畢生未娶，二十七歲鬱鬱病卒，遺言命家仆將屍首燒成一團灰，和著貼身帶的一個珠串合葬。

我不曉得本身會不會脫手殺了他。

四哥經常說我這狐狸腦筋裡頭筋冇長全，做事情全隨心而行，所幸阿爹阿孃造化好，才叫我冇吃多少大虧，但也很丟了些九尾白狐一族的臉。當然我感覺他丟臉丟得比我多過幾重山去了，但念著他比我大，我讓著他。

迷穀抬來的酒滿是些冇存得老熟的新酒，陽剛之氣尚未被泥土調和得陰柔，灌入口中，嗓子處便是一股燥辣之意，燒得我發昏的腦袋更加昏沉。約莫迷穀他見我本日返來時有些魂不守舍，便心領神會了，才特地挑出這些烈酒，一得令便搬進我房中。

迷穀多慮，我身子冇甚麼可操心，終歸隻是冇力量些，冇像鳳九那般不頂用，傷個情喝個小酒喝得差點將黃膽吐出來。且顛末這一番曆練，約莫酒量還能促進很多。

她今後退了兩步，撞在身後貴妃榻的扶臂上，卻冇覺著似的，嘴唇顫抖道：“你是……你是素素？”

不……不能？抑或是不要、不準？東皇鐘開啟了又如何，八荒眾神都被焚儘又如何，終歸我們兩個是在一處的，燒成灰也是堆成一堆的灰，你如何……你如何能丟下我一小我？

他話尚未說完，我眼睜睜見著夜華撲進那一團紅蓮業火。

迷穀說他守著我這個做姑姑的下給他的令，不敢聽任何人出去，即便是夜華他也不敢放出去。但七日已過，夜華冇有半分要走的跡象，他做不得主，隻好出去通傳我，看看我的意義。

想到此處，方纔睡夢中仍擾著我的風月煩惱事再不算甚麼煩惱事。我撈了崑崙扇，閃身縱上雲頭，吃緊朝若水奔去。籌算在折顏趕來之前，先竭力撐一撐，萬不能由著擎蒼將東皇鐘開啟了。

我端過桌案上一杯熱氣騰騰的濃茶，奇道：“一個凡人如何，一個上神又如何？隻因我三百年前化的是個凡人，窩囊了些，你這個小神仙便能來奪我的眼睛，誆我跳誅仙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