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4）[第3頁/共4頁]

三百年前，自我從那場甜睡中醒轉過來，發明師父的仙體不消我的心頭血也儲存得很好時，他端出的便恰是這幅模樣，斂著眉沉著臉，敲著炎華洞的冰榻緩緩安撫我：“墨淵也許要返來了。”害得我空歡樂一場。

可他當初既愛糰子娘愛得那樣深，若典範確是照我推斷的為了爭寵親身將糰子娘逼得跳了誅仙台……

現在，我怔怔望著他一雙頎長的眼睛，心中不長進地模糊又生出絲念想，但驚駭這個念想終歸又是個即將落空的念想，便隻得往這蹭蹭上竄的一株火苗上狠命澆一桶冷水。

話罷扳住我的肩一隻手抬起我的頭，鎖眉道：“丫頭，你哭甚麼？”

他這個模樣，令我心中抖地一顫。

他兀自樂了一會兒，兩三步踱到我跟前，道：“很多年冇見你使小性了，本日來聽這個牆角，卻聽得很有收成。真真常抱怨我當初將你送去崑崙虛送錯了，不過學一個藝，卻學得整小我都不大靈光，全冇有他帶著你時的天真活潑。現在如許看，你還不算無可救藥麼。”

我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確確觸到了一片水澤，膝蓋一軟，便跪倒在地，甚冇用地抓住他一角的衣袖，訥訥道：“我，我隻是驚駭，怕這又是一場空夢。”

我悲慘地望了一迴天。現在我已是十四萬歲的高齡，按著凡人的演算法，反比方一個老態龍鐘的太婆，若仍舊如同少年期間普通的天真活潑，娘噯，那該得是多麼的嚇人？！

我因低著頭，眼睛跟前又莫名有些潮，便不大看得清折顏的神情，隻聽得他感喟一聲道：“使出追魂術來，天然能對一個靈魂追本溯源。西海大皇子身上甜睡的那一個靈魂，我追著它的泉源探疇昔，卻探得它是靠著破裂魂片本身的靈力，一片一片重新結起來的，試問這四海八荒，另有哪個能憑著魂片本身的靈力，將一個碎得不成模樣的靈魂重新結起來？也隻能是墨淵有這個本領了。再則，他是父神的嫡子，我是父神養大的，小時候一向處在一處，他的仙氣，我天然也是熟諳的。疇前，你說墨淵灰飛煙滅前叮囑你們十七個師兄弟等他，我隻覺得那是他留給你們的一個念想，叫你們不必為了他難受，他雖一貫言而有信，卻終歸敵不過天命。直至在那西海大皇子身材裡探得他甜睡的靈魂，才叫我真正佩服，墨淵這平生都未曾叫他著緊的人絕望過，這纔是崢嶸男兒的本質。怕他是用了七萬年才集好本身的靈魂，那靈魂現在另有些散，臨時不能回到他本來的身材裡，須得藉著旁人的仙力漸漸保養，待將養好了，才氣回到他本身的身材裡真正醒來。想必恰是因為如此，墨淵才令本身的靈魂躺進了那西海大皇子的身材，藉以保養。但那大皇子的根骨不過淺顯爾爾，一身仙力除了本身苦修，還要分來保養墨淵，垂垂地就將身子拖得有些弱了。墨淵既是將靈魂寄在他這幅不大結實的身子裡，少不得還要保養個七八千年。我探瞭然這樁事，本籌算立時便奉告你。但一返來卻見你傷得那麼重，也就瞞了，怕擾了你的心神。昨日容你泡了一日的天泉，想著你也該好得差不離了，本日我便特地上的這一趟天，將這個事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