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頁/共17頁]

高台之上，傾畫與橘諾眼中含著濃黑而純粹的驚駭，她們如許能為力，他很對勁。阿蘭若在此處安眠，這裡有山有水，也有花鳥蟲魚，這很好，既然她再不能返來，那麼與她同葬在此處，便是他的結局，也將是她們的結局。

他母親嫁了傾畫的哥哥，傾畫便是他的姑母。不久傾畫生了橘諾，因他常去宮中，便經常將橘諾拿給他照看。十歲那年，因入山修行之故，整整兩年未再涉足王宮，再次入宮時，橘諾糯糯奉告她，一年多前母親添了一個mm，mm長得非常軟糯敬愛，但母親卻將她扔進了蛇窩，幸虧那四條蟒蛇冇有吃掉mm，還抓來老鼠，咬斷老鼠的頸子將血餵給mm喝。

光陰倉促，山下的宮變產生時，他不過五歲。息澤神君邊吃綠豆糕邊警告他，歧南神宮雖履的是個監察之職，但若非因上君失德乃至生靈塗炭，旁的事都不在神宮監察之列。宮變這等事，他們爭他們的，我們有興趣就去瞧個熱烈，冇興趣就將宮門關嚴實了，喝個茶水吃個糕。

相裡闋是位跋扈君王，自即位日起，便虎視眈眈盯緊了神宮，大有將神宮歸入囊中之意。息澤看事透辟，倒是個嫌費事的主兒，因此相裡闋一下台，他這個繼任者不過老練小兒，息澤便歡樂鼓勵地將諸事都丟給他，清閒安閒避去歧南後山了。神宮中權勢煩複，並未察出相裡闋野心且又固執不化者不在少數，近年他雖在神官長的高位上坐著，行事卻時有掣肘，未難堪。不過，一旦神宮落空神官長，以相裡闋的剛愎本性，對神宮的野心當不會再竭力壓抑。若不幸相裡闋近年行事謹慎了些，他也有體例令他不再壓抑。

而不過三日，便有動靜傳出神宮，阿蘭若弑君，已被收押。彼時神宮大殿之上，玄色的祭瓶自他手中驀地滑落，啪一聲脆響。傾畫未兌現她的信譽。她現在慮事的周到，竟在他料想之上。

他第一次主持祝禱禮，獨一五歲，竟冇有出甚麼不對。息澤非常對勁，而後益發懶洋洋，宮中有甚麼用得著神官長的處所，一應調派他去頂缸。每一次頂缸，他都頂得挺超卓，的確令息澤愛不釋手。

龐大的痛苦從內裡深深剖開他，一寸一寸伸展，是遲來的絕望，他平生從未曾咀嚼過的絕望。早知如此，他的那些啞忍是為了甚麼，他對這俗塵俗世的顧忌是為了甚麼，他活著又是為了甚麼？